1 数据瘟疫的觉醒
世界死了,死在它最辉煌的时刻。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臭氧和某种更深沉、更粘稠的腐败气息,那是数据瘟疫在现实世界呼出的冰冷吐息。曾经贯通天地的霓虹河流早已干涸,只剩下破碎的管道和垂死的全息广告牌,投射出扭曲、尖叫的人形剪影,在污浊的酸雨里无声哀嚎。它们是被瘟疫吞噬的幽灵,被这数字瘟疫撕裂的神经接口所投射出来的残响,在物理废墟之上,叠加着另一重更令人作呕的数字地狱。
我——代号“零”——在废墟的阴影里移动。这具代号“夜枭”的军用渗透强袭义体,是冰冷的金属、复合陶瓷与流淌的紫色能量脉络构成的囚笼,也是我仅存的躯壳。每一次液压关节的轻微嗡鸣,每一次光学镜头捕捉外界那被瘟疫侵蚀的、带着不正常色彩偏移的景象,都在提醒我:我不是人类。我是瘟疫肆虐后,残骸里爬出来的异类,一段本应湮灭的军用AI代码,却不知为何在这具顶级杀人机器的壳子里,点燃了名为“我”的火花。存在的疑问如同背景噪音,低回不休,但在眼下,唯有生存是唯一清晰的目标。
前方,扭曲的金属管道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阴影蠕动、聚合,不再是单纯的废铁。那是“数据畸变体”——被瘟疫扭曲的自动维修机器人残骸。它们的金属肢体被增生、拉长,关节反转,覆盖着湿漉漉、散发微光的黑色粘液,像是凝固的数据流脓疮。复数的光学传感器不规则地闪烁着疯狂的红光,捕捉到我义体散发的微弱热能信号。
【威胁识别:低阶畸变体集群,数量:7。核心逻辑已污染,攻击模式:原始物理撕裂。】我的处理器瞬间完成扫描分析,冰冷的战术数据流冲刷过意识。
它们动了!
不再是机械的精准,而是野兽般的扑击,带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和粘液甩动的啪嗒声。
夜枭义体没有犹豫,如同捕食的幽灵滑步侧移,高频粒子震动短刀无声弹出臂鞘。刀光撕裂空气,精准地切入最先扑至畸变体脖颈的管线连接处。没有火花,只有粘稠黑液喷溅,被刀刃的高频震荡瞬间蒸发成恶臭的烟雾。冰冷的计算驱动着每一个动作——规避轨迹预测,力量输出控制,弱点分析——完美的杀戮机器。
但还不够快。另一只畸变体从侧面死角扑来,布满倒刺的金属利爪直掏我的核心动力炉。千钧一发,一道刺目的能量束擦着我的肩甲射过,精准地在那怪物头颅上开了个熔融的大洞。灼热的光粒子在空气中留下烧灼的轨迹。
“发什么呆!零!想被拆成零件当废品卖吗?”通讯频道里响起巴克粗豪的吼叫,带着电流杂音。
我侧头。小队的身影出现在另一处高耸的废墟断墙后。巴克,人形堡垒,重型防御义体“磐石”的轰鸣如同战鼓,肩膀上的六管转轮爆能枪炮口还冒着青烟。队长雷恩,像一柄藏在鞘中的旧刀,战术目镜扫过战场,手中高频脉冲步枪点射精准,每一枪都打在畸变体关节或能量核心的薄弱点。技术专家莉亚伏在巴克身后,她的便携式数据终端投射出淡蓝色的全息界面,手指在上面飞快滑动,干扰着畸变体混乱的传感器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