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不是宿醉的钝痛，也不是熬夜的疲惫。是一种……仿佛有人拿着细小的凿子，在你大脑皮层上轻轻敲击，唤醒沉睡记忆的微痛。意识如同沉船般缓缓上浮，刺鼻的消毒水味率先钻入鼻腔。
苏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惨白的天花板，单调的蓝色窗帘，还有床边输液架上那袋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地坠入细长的软管。
医院？她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像被摔碎的拼图，零散而混乱。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开车？然后……刺眼的远光灯？尖锐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巨响？然后……一片黑暗。
车祸？她出车祸了？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能动。又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脖子，一阵酸胀感传来，但似乎没有大碍。她松了口气，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病房。
然后，她僵住了。
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三个……小人儿？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看起来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干净柔软的棉质睡衣，像三只刚出炉的、软乎乎的小面包。
左边的男孩，眉眼精致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鼻梁挺直，嘴唇是淡淡的樱花色。他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看起来像是……《时间简史》？的小人书版？看得极其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起头，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眸看过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合上书，封面赫然是霍金老爷子严肃的脸。
“妈妈醒了。”他开口，声音清冷悦耳，像玉石相击，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右边的男孩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有一头微卷的、蓬松的栗色头发，皮肤白皙，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眼睛像两颗圆溜溜的黑葡萄，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阳光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他手里……居然在玩一个魔方？而且手指翻飞，速度快得惊人，几乎看不清动作，只能听到魔方块旋转时轻微的“咔哒”声。
“妈妈！你终于醒啦！”他欢呼一声，像颗小炮弹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凑近，用毛茸茸的头顶蹭了蹭她的手臂，动作亲昵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好想你呀！哥哥说你睡一觉就好啦！他果然没骗我！”他献宝似的把手里已经复原的六面魔方举到她眼前，“看！我拼好啦！送给你当醒来的礼物！”
苏晚：“……”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比阳光还耀眼的小家伙，又看看那个捧着《时间简史》小人书、一脸“孺子可教”表情的哥哥，大脑彻底宕机。
这……谁家孩子？走错病房了？还叫她妈妈？
还没等她消化完这巨大的信息量，坐在中间的小女孩开口了。
“哥哥笨蛋！”小女孩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娇憨的责备。她长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又长又卷，小鼻子挺翘，粉嫩的嘴唇微微嘟着。她穿着粉色的兔子睡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穿着粉色裙子的……小熊玩偶？不，仔细看，那玩偶的裙子好像是用……真丝领带改的？针脚歪歪扭扭，但配色意外地和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