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快走。” 笛飞声的声音带着内力的震颤,“我拖住他们。”

“走?” 角丽谯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笛飞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天下第一,不是什么金鸳盟,是你啊!” 她忽然扑进他怀里,软鞭反手缠上两人的腰,“要死,我们一起死!”

毒藤般的软鞭将两人紧紧捆在一起,倒刺刺入皮肉,鲜血混着 “见血封喉” 的毒液,在伤口处泛起诡异的红。笛飞声低头时,看见角丽谯心口的旧伤又裂开了,染红了他的玄衣,像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你……”

“这‘同心蛊’,我早就种在你我体内了。” 角丽谯的声音越来越轻,靠在他胸口的头微微垂下,“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这样,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

笛飞声的重剑哐当落地。他第一次觉得,这柄陪了他三十年的剑,竟如此沉重。他抱紧怀里渐渐变冷的身体,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桃花树下的少女,对他说 “飞声哥哥,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好。”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永远不分开。”

红光散去时,断魂崖底只剩下漫天飞舞的血藤花瓣,像一场迟来的雪。有人说,看到笛飞声抱着红衣女子走入崖底的毒藤丛,再也没有出来。有人说,他们被毒藤缠绕着,化作了崖壁上最艳的那株花。

只有每年桃花盛开时,会有人在断魂崖底,闻到淡淡的梅子酒香,混着血腥的甜,像一个永远醒不了的梦。

第四章 梅酒余温

三年后,极北之地的雪依旧下得很大。

一间简陋的木屋外,种着株半死的桃树。笛飞声坐在门槛上,给手里的酒坛封口,坛身上刻着个小小的 “谯” 字。屋里传来女子的咳嗽声,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又在偷喝酒?” 角丽谯披着他的玄色外袍走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心口的伤疤在雪光里若隐隐若现。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抢过酒坛猛灌一口,“还是当年的味道,就是太淡了。”

“你的身体不能喝太烈的。” 笛飞声夺回酒坛,语气依旧冰冷,却伸手替她拢了拢衣襟,“外面冷,进去待着。”

“不。” 角丽谯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冰封的湖面,“在这里看雪,比在金鸳盟舒服。”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背上的疤痕 —— 那是当年被她的软鞭所伤,“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傻?”

笛飞声没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些。当年他用半颗 “牵机引” 的解药救了她,自己却中了余毒,每逢月圆就会经脉剧痛。而她为了压制他体内的毒,耗损了大半功力,再也不能用那淬毒的软鞭。

“万圣道的余孽都清理干净了。” 笛飞声忽然说,“李莲花托人送了封信来,说江湖上很太平。”

“太平好啊。” 角丽谯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样就没人来打扰我们喝酒了。” 她从袖中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晒干的 “醉仙颜” 花瓣,“把这个加进去,酒才够味。”

笛飞声看着那些艳红的花瓣,忽然想起她说过,这花虽毒,却是用她的血浇灌的。他接过布包,撒进酒坛里,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武林盟主。

雪落在两人的发间,像染了白的霜。角丽谯的咳嗽声渐渐平息,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笛飞声低头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极北的雪,也不是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