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哪不舒服啊浅浅，奶奶陪你去。」
奶奶总是这样，事事以我为先，自己经常胃疼也只是吃止疼药忍着，连一次身体检查的钱都舍不得。
「不是啦奶奶，没有不舒服，高考前都要求体检的，正好明天周末嘛。」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明天奶奶陪你去。」
奶奶文化不高，只知道高考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直接说要带她体检她肯定不会去的，所以只能先这样诓她了。
「遭了，我挂号挂错了，写成奶奶您的名字了。」
「挂号就不能退了，这怎么办啊奶奶？」
「来都来了，奶奶您就顺便也做个检查吧。」
作息做全套，我特意挂的最早的号，医院刚开门就拉着奶奶进去，趁着奶奶还没弄清发生什么，直接把她推进检查室。
「你是家属吧。」
「结果显示是胃癌早期，还好发现的及时，趁着良性尽早做手术，不然拖久了可就真难办了。」
我在心里深深舒了口气。
还好，为时尚早，一切都来得及。
回来这一路上，奶奶始终面色沉重，但不管我说什么她就是不同意做手术。
「这手术费不是个小数目，奶奶攒了这么些年的钱，可不能因为我做个手术就都花光了啊。」
「奶奶！钱没了再赚就是了，医生不是也说了这病不能拖吗，怎么能因为钱就不治了呢！」
「浅浅啊，你就快高考了，奶奶要是做手术了，这几个月谁来照顾你啊。」
「再说了，你上大学花钱的地方更多，奶奶舍不得让你比别的孩子活得累。」
奶奶为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想起上一世奶奶躺在病床上迟迟昏迷不醒，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您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吗！」
「从小我就没见过爸妈，我只有奶奶您一个人啊！如果不做手术，最后恶化了，您让我怎么办！」
「如果您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难道您就能看着我孤零零地活着吗？」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这些话我是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吼出来的。
眼泪铺满了我的脸，流进嘴里很咸，心底却是苦得发涩。
比未知更可怕的，是明知道结果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马上就要高考了，考完我就可以去赚钱。」
「毕业以后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比您这些年攒的还要多，够我们两个花一辈子的钱。」
「我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您也会过得好，有我给您养老呢，不怕啊。」
我哭得全身颤抖，嗓子哽咽到快要说不出话来，奶奶坐在沙发上听着我的话，同样是泪流满面。
「我们浅浅从生下来就没怎么享过福，是奶奶没用，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对我来说，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可要是哪天奶奶不在了——」
我没有勇气说完接下来的话，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样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