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冷无情的宣判词,如同丧钟敲响。

两名穿着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宪兵如同钢铁傀儡般上前,粗暴地扭住他的双臂。坚硬的合金手铐“咔嚓”一声锁死了他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刺入骨髓。在那一瞬间,林默的目光穿透了宪兵的阻挡,死死钉在卡尔·雷顿的脸上。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种猎物终于落网的、混合着残忍和志得意满的冰冷笑意。

“卡尔·雷顿……”林默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咬碎的牙齿间迸出来的血沫,“我,一定会回来!”

“回来?”卡尔·雷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蚀骨星,那是地狱的入口。你会在矿泥里腐烂,被辐射烧干,被虫子啃噬殆尽。你的骨头,会成为垃圾星的一部分。永别了,林默……上校。”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早已被剥夺的军衔,带着无尽的嘲弄。

沉重的监狱运输船舱门在林默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线和声音。引擎启动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哀嚎,载着他,坠向那名为“蚀骨”的地狱深渊……

“喂!聋了还是想死?叛国贼!”铁钳那刺耳的电子合成音再次炸响,伴随着机甲引擎不耐烦的轰鸣,将林默从冰冷刺骨的回忆漩涡中狠狠拽回现实。冰冷的酸雨拍打在脸上,混合着泥浆的腥臭,提醒着他身处何地。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酸腐和辐射尘埃的空气呛得他肺腑生疼。他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血印。愤怒如同熔岩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将他从内而外烧成灰烬。但他不能。在这里,愤怒就是取死之道。他需要的是忍耐,是像岩石一样沉默的忍耐。

他低下头,不再理会头顶上聒噪的监工,将所有的力气和屈辱都倾注在手中的能量镐上。沉重的镐尖带着他满腔的恨意和求生的本能,狠狠砸向面前漆黑坚硬的矿壁!

铿!铿!铿!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矿区回荡,每一次都震得他手臂发麻,破旧外骨骼的关节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矿渣和碎石簌簌落下,溅起的泥点混合着酸雨,糊了他一脸。他麻木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为了那一点点维系生命的能量配额。

挖!挖穿这该死的地狱!挖出一条生路!

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早已失去了意义。酸雨似乎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让人窒息。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内衬,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就在他再次举起能量镐,准备砸向一处看起来异常坚硬、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矿壁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感,猛地透过能量镐的金属长柄,传递到他紧握的手掌上。那感觉……不像是砸在岩石上产生的反震,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沉睡之物被轻微扰动后发出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林默的动作瞬间僵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从他灵魂最深处涌现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和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