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出了一连串生僻的药名。
傅天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这些,也没有质疑。
他只是对身后的管家沉声吩咐:「按她说的办。立刻,马上!」
手术持续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当我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脱下手术服,累得几乎站不稳。
傅天成和蒋岚还守在外面,连沈国良和刘清都破天荒地没有离开。
见我出来,蒋岚第一个冲了上来,她抓着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慎言……慎言他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里,恨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
「淤血清除了,毒也解了。」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麻药退了之后,他就能醒。」
「真的?」
蒋岚喜极而泣。
我点了点头,绕过她,径直走向另一边脸色惨白的沈国良。
「爸。」
我叫他。
他身体一僵,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你不是说,姐姐值得更好的吗?」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现在,傅慎言活了。你觉得,傅家这门婚事,配得上你那宝贝女儿了吗?」
沈国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刘清连忙上来打圆场:「微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和慎言是夫妻,我们当然为你高兴……」
「是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可我怎么记得,就在几个小时前,你们还急着把我这个‘孽障’推出去,好撇清关系呢?」
刘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时,傅天成走了过来。
他看着沈国良,语气不容置喙:「沈总,既然微微已经嫁入我们傅家,那就是我傅家的人。当初的婚约,是你情我愿,现在,可没有反悔的道理。」
沈国良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他知道,他亲手把沈家唯一能攀上傅家的梯子,给锯断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我亲手锯断的。
傅慎言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瘦了一些,但丝毫不减那份迫人的气场。
见我进来,他抬起眼。
那是一双怎样深邃的眼睛,像藏着无边黑夜的寒潭,锐利,冷漠,带着审视。
被他这样看着,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
「你就是沈微?」
他开口,声音因为久不说话而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我点了点头。
「我娶的,不是沈瑜?」
他又问。
「她看不上一个植物人。」
我回答得坦然。
他黑眸里掠过一丝讥诮,分不清是在嘲笑沈瑜,还是在嘲笑我。
「你拔了我的呼吸机。」
他陈述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为什么?」
「系统让我这么做的。」
我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看着他,平静地编造了一个理由:「我跟一个老中医学过几天,他说你这种情况,叫假死,得用险招刺激。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拆穿我的谎言。
最后,他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