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报出了一连串生僻的药名。

傅天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这些,也没有质疑。

他只是对身后的管家沉声吩咐:「按她说的办。立刻,马上!」

手术持续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当我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脱下手术服,累得几乎站不稳。

傅天成和蒋岚还守在外面,连沈国良和刘清都破天荒地没有离开。

见我出来,蒋岚第一个冲了上来,她抓着我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慎言……慎言他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里,恨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

「淤血清除了,毒也解了。」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麻药退了之后,他就能醒。」

「真的?」

蒋岚喜极而泣。

我点了点头,绕过她,径直走向另一边脸色惨白的沈国良。

「爸。」

我叫他。

他身体一僵,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你不是说,姐姐值得更好的吗?」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现在,傅慎言活了。你觉得,傅家这门婚事,配得上你那宝贝女儿了吗?」

沈国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刘清连忙上来打圆场:「微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和慎言是夫妻,我们当然为你高兴……」

「是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可我怎么记得,就在几个小时前,你们还急着把我这个‘孽障’推出去,好撇清关系呢?」

刘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时,傅天成走了过来。

他看着沈国良,语气不容置喙:「沈总,既然微微已经嫁入我们傅家,那就是我傅家的人。当初的婚约,是你情我愿,现在,可没有反悔的道理。」

沈国良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他知道,他亲手把沈家唯一能攀上傅家的梯子,给锯断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我亲手锯断的。

傅慎言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瘦了一些,但丝毫不减那份迫人的气场。

见我进来,他抬起眼。

那是一双怎样深邃的眼睛,像藏着无边黑夜的寒潭,锐利,冷漠,带着审视。

被他这样看着,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

「你就是沈微?」

他开口,声音因为久不说话而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我点了点头。

「我娶的,不是沈瑜?」

他又问。

「她看不上一个植物人。」

我回答得坦然。

他黑眸里掠过一丝讥诮,分不清是在嘲笑沈瑜,还是在嘲笑我。

「你拔了我的呼吸机。」

他陈述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

「为什么?」

「系统让我这么做的。」

我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看着他,平静地编造了一个理由:「我跟一个老中医学过几天,他说你这种情况,叫假死,得用险招刺激。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拆穿我的谎言。

最后,他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