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看到没有!这波月下无限连!露娜的终极奥义!什么叫艺术!这就叫艺术!什么叫国服!这就叫国服!对面五个憨憨,在我眼里就是五个超级兵!懂不懂月下无限连的含金量啊?火箭刷起来!飞机走一波!哎哟,感谢‘国服第一冤种’送的超火!老板大气!老板硬邦邦!”
陈浩对着麦克风唾沫横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都快擦出火星子了,操控着露娜在敌方高地塔下七进七出,飘逸得如同穿花蝴蝶,刀光剑影间,屏幕上不断跳出“月下无限连 X 13”的炫酷提示。弹幕如同瀑布般滚过,满屏的“666”、“浩哥牛逼”、“这操作是人?”。
“拿下!毫无悬念!”随着敌方水晶轰然炸裂,“Victory”的音效响彻直播间,陈浩志得意满地往电竞椅上一靠,抓起旁边的肥宅快乐水猛灌一口,打了个响亮的嗝,“基操,勿六!都坐下!国服露娜,有手就行!下把给你们整个貂蝉五杀教学!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峡谷舞王!”
他正沉浸在胜利的余韵和粉丝的彩虹屁里,顺手点开巅峰赛匹配,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下一把的装逼台词。忽然,一阵难以抗拒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奇怪…昨晚也没熬夜啊…”念头刚起,眼前的屏幕就飞速旋转、模糊,斑斓的游戏光效扭曲成一片混沌的漩涡,将他猛地吸了进去!
“嘶——头好痛…”
陈浩是被一股混合着劣质脂粉、腐烂菜叶和牲口粪便的复杂气味熏醒的。他呻吟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电竞房天花板,而是一片灰蒙蒙、沾满油污的破旧房梁,几缕蛛网在穿堂风里摇曳。
“卧槽?什么情况?”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逼仄!昏暗!家徒四壁!
身下是硬邦邦、硌得慌的破木板床,盖着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张三条腿、全靠墙角支撑才没散架的破桌子。墙角堆着些落满厚厚灰尘、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烂玩意儿。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木头腐朽的气息。唯一的亮光,是从那扇吱呀作响、糊着发黄窗纸的木门缝隙里透进来的。
“绑架?整蛊节目?”陈浩一脸懵逼,下意识去摸裤兜里的手机。入手却是一片粗糙的麻布质感。他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哪是什么潮牌T恤,而是一件灰扑扑、打了好几个补丁、洗得发硬的古代粗布短打!脚上是一双露着大脚趾的破草鞋!
一股不属于他的、混乱而苦涩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洪水,疯狂涌入脑海!
长安城…朱雀大街…奇货居…欠债…八万八千金币…债主…程咬金…斧头…血…
“我…我他妈穿越了?!”陈浩如遭雷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还是带壳的那种!“还穿成一个欠了八万八的破产店主?!王者大陆?!这他妈不是游戏吗?!”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猛地拉开那扇破门!
喧嚣声浪瞬间将他淹没!
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古式建筑,飞檐斗拱,酒旗招展。穿着各式古装的行人摩肩接踵,贩夫走卒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荡着食物的香气、牲口的臊味、还有不知哪家胭脂铺飘来的浓郁花香。
目光扫过街对面那栋张灯结彩、挂着粉色纱幔、门口倚着几个身姿妖娆女子的三层楼阁——“怡红院”!再看看隔壁那间门脸肃穆、门口摆着几口黑漆棺材、招牌写着“福寿百年”的铺子…
“卧槽!还真是王者大陆的长安城!对面青楼隔壁棺材铺…这原主选址真他妈是个人才!”陈浩嘴角疯狂抽搐,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脑子里那张债主名单上,程咬金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哆嗦!那位爷的“热情”催债方式,可是名震长安!
“八万八…把我拆零碎了卖也凑不够一个零头啊!”陈浩绝望地蹲在门槛上,看着自己那双破草鞋,感觉人生一片灰暗。什么国服露娜貂蝉公孙离,什么百万粉丝大主播,在这个强者为尊、拳头大就是道理的真实王者大陆,屁用没有!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该卷铺盖跑路,或者去对面怡红院应聘个龟公先苟活时——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求生(摆烂)意愿与巨大的经济(债务)压力,“十倍返还·天命盲盒系统”绑定成功!新手任务发布:请宿主立刻开设“天降鸿运”盲盒专营店!首款盲盒定价:88888金币/个!任务时限:即刻生效!失败惩罚:五雷轰顶(物理)!】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里炸响!
陈浩浑身一僵,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金手指!穿越者标配!来了!
“系统?!十倍返还?盲盒?八万八一个?”他瞬间抓住了关键词,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前世作为资深氪金母猪,他对“抽卡”、“开箱”、“盲盒”这套路可太熟了!十倍返还?这他妈不是空手套白狼的神技吗?!
可下一秒,看清任务要求和定价,陈浩的脸又垮了下来。
“大哥!系统爹!亲祖宗!”他在心里疯狂吐槽,“您老睁开眼看看!看看我这店!看看这地段!八万八一个盲盒?您这是要我把盲盒卖给女帝武则天还是卖给风暴龙王?这定价合理吗?这河里吗?!”
【叮!本系统定价,童叟无欺,物超所值(坑爹)!请宿主立即执行!倒计时开始:59…58…57…】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陈浩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物理五雷轰顶?这谁顶得住!
“行行行!你牛逼!你说了算!盲盒是吧?卖!老子卖!”他骂骂咧咧,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狭小的铺子里乱转,“盒子…盒子…总得有个盒子吧?”
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积满灰尘的角落,最终锁定在一个蒙着厚厚灰尘、四四方方、似乎是装过劣质点心的破木匣子上。他冲过去一把抓起,入手沉甸甸,里面似乎还有点陈年糕点的碎渣滓。
“就你了!”陈浩也顾不上讲究,随手抓起昨晚睡觉擦汗、此刻正油腻腻皱巴巴丢在破柜台上的破布头巾——一股淡淡的汗馊味直冲鼻腔——胡乱揉成一团,粗暴地塞进了木匣子里。“砰”地一声合上盖子。
看着匣盖上模糊褪色的“福满记糕点”字样,陈浩觉得这包装实在有点拉低“天降鸿运”的格调。他眼尖瞥见墙角有半截烧黑的木炭,捡起来屏住呼吸,用尽毕生“书法”造诣,在匣子正面歪歪扭扭地写下四个惊世骇俗的大字:
**天!降!鸿!运!**
字丑得惊天地泣鬼神,透着一股浓烈的“我是骗子快来抓我”的气息。
“呼…搞定!八万八…就靠你了兄弟!”陈浩捧着这烫手的山芋,心里七上八下。这玩意儿真能卖出去?怕不是要被当成疯子吊起来打?
“轰——!!!”
一声如同火药桶爆炸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他门口炸开!陈浩只觉得一股狂暴的劲风裹挟着木屑碎片,如同子弹般劈头盖脸打来!
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连同半边门框,瞬间化为漫天飞舞的碎渣!烟尘弥漫,呛得他涕泪横流!
一个如同洪荒巨兽般魁梧的身影,彻底堵死了门口的光线,将整个“奇货居”笼罩在令人窒息的阴影之中!
来人穿着一件沾满暗红色污渍、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汗臭味的皮质围裙,粗壮如古树虬枝的双臂裸露在外,肌肉块块贲起,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动。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上,铜铃般的巨眼凶光四射,浓密的虬髯根根倒竖,下巴上一道狰狞的刀疤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微微蠕动。腰间,两柄门板大小的染血板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正是长安城活阎王,催债界的扛把子——程!咬!金!
“陈!小!儿!”程咬金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铺子都在簌簌发抖,货架上的瓶罐叮当作响,“俺老程的耐心是有限的!八万八千金币!今天!现在!立刻!给老子吐出来!少一个铜板,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包包子喂狗!”
那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唾沫星子如同霰弹,喷了陈浩满脸。巨大的压迫感和死亡的阴影,瞬间扼住了陈浩的咽喉!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前世游戏里程咬金开大后那疯狗般追着人砍的恐怖画面无限循环!
跑?门都被堵死了!窗户?那玩意儿能叫窗户?狗洞都算不上!
程咬金那蒲扇般、沾着不明暗红碎屑的巨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当头拍下!这一巴掌要是拍实了,陈浩的脑袋绝对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浩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了自己怀里那个写着“天降鸿运”的破木匣子!
赌了!不成功,便成仁!
“金爷!钱!钱在这儿!!”陈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潜能,身体以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掌风,同时双手如同捧着传国玉玺,将那个破木匣子高高举过头顶,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声音都破了音!
程咬金那势在必得的一掌猛地顿在半空,带起的劲风吹得陈浩头发根根倒竖。他那双凶光四射的铜铃巨眼,带着愕然和极度的狐疑,死死钉在了那个散发着廉价木料和糕点霉味的破匣子上。
“啥玩意儿?”程咬金的嗓门依旧能震死人,但杀意明显被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就这破盒子?值八万八?陈小儿,你他妈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觉得俺老程的斧头不够利索?”
“金爷!金爷息怒!听我狡辩…不,听我解释!”陈浩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脸上却强行挤出这辈子最谄媚、最真诚的笑容,“这叫‘天降鸿运’至尊盲盒!里面蕴藏着改变命运的惊天机缘!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小赌怡情,大赌发家!八万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搏的就是一个前程似锦!您想想,您是谁?长安城顶天立地的程大将军!这点小钱对您来说算个啥?可万一开出个上古神器、绝世功法、富可敌国的宝藏图…那不就赚翻了吗?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您一斧头下去,要是砍碎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那不得心疼死?”
陈浩的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套接一套的歪理邪说不要钱似的往外喷,语速快得惊人。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程咬金的表情。那张横肉堆叠的脸上,先是“你他妈在逗我”,渐渐地,一丝属于资深赌徒的、对“单车变摩托”的渴望,竟然真的在那凶悍的眼神里滋生出来!
程咬金的目光在陈浩脸上和那个破木匣子之间来回扫视,粗重的呼吸喷在陈浩脸上。他似乎在权衡:是立刻劈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还是…信他娘的一次邪?万一呢?万一真开出个宝贝呢?八万八虽然肉疼,但比起可能存在的“绝世奇珍”…
“他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破盒子里能蹦出个什么鸟!”程咬金最终低骂一声,眼神里贪婪压过了最后一丝理智。他大手一伸,带着一股子不耐烦,如同抓小鸡仔般,一把将那破木匣子从陈浩手里夺了过去!
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不就是个破盒子吗?看俺给你开了!”程咬金掂量了一下,轻飘飘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凶性又被激了起来。他连找锁扣的耐心都没有,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匣盖边缘,如同撕烧鸡般,猛地发力!
“咔嚓!哗啦!”
脆弱的木匣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陈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芭比Q了!等着被剁成饺子馅吧!
死寂。
店铺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预想中的咆哮和斧风没有降临。
陈浩颤巍巍地睁开一条眼缝。
只见程咬金那魁梧的身躯如同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他那只刚刚轻易撕碎木匣的大手,此刻正用两根粗壮的手指,极其嫌恶地捏着一角灰扑扑、油腻腻、皱巴巴、散发着淡淡汗馊味的…破布头巾?
程咬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赤红转为酱紫,最后定格在一种火山喷发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铁青!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自己指间那团破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表情,混杂了极度的震惊、被愚弄的狂怒,以及一种“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玩意儿”的荒谬感!
“这…这他娘的是啥?!”程咬金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变成了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冻得人血液都要凝固。他两根手指猛地一抖,将那破头巾抖开,让它像一面屈辱的破旗在两人之间晃荡。“擦脚布?!裹脚布?!陈!小!儿!你!找!死!!!”
“死”字出口的瞬间,程咬金体内的凶煞之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狂暴的气浪席卷整个店铺,本就摇摇欲坠的货架哗啦啦倒了一片!他左手狠狠将那破头巾摔在地上,如同踩脏东西般狠狠碾了一脚!右臂肌肉瞬间坟起,青筋如同虬龙般暴突!巨大的板斧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尖啸,卷起一股浓郁的血腥腥风,以开山裂石之势,朝着陈浩的天灵盖悍然劈下!那威势,仿佛要将整个“奇货居”连同里面的骗子一起劈成两半!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陈浩吞噬!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斧刃切开空气带来的刺痛感!
完了!装逼遭雷劈!玩脱了!
就在陈浩万念俱灰,准备闭目等死之际——
【叮!检测到‘天降鸿运’盲盒已被成功开启!物品:宿主的旧头巾(汗味浓郁版)!】
【叮!十倍返还机制启动!返还物品:稀有丝绸‘流云锦’×10!物品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天籁,在陈浩即将被劈开的意识中响起!
嗡——!
一股低沉、浑厚、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奇异波动,无声无息地以陈浩为中心荡漾开来!那柄携着程咬金毕生怒火和恐怖力量的巨斧,在距离陈浩头皮不足一寸的地方,狠狠撞上了一层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绝对屏障!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之音轰然炸响!狂暴的冲击波猛地扩散!
“什么鬼?!”程咬金脸上的狂怒瞬间被无与伦比的惊骇取代!他只感觉自己劈在了一座亘古不动的神山之上!一股沛然莫御、纯粹而恐怖的反震巨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斧柄、手臂,狠狠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呃啊——!”程咬金发出一声痛楚与难以置信的惨嚎!他那魁梧如山的身躯,竟被这股纯粹的反作用力,像丢垃圾一样狠狠抛飞了出去!庞大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
“轰隆——!!!”
一声更加沉闷的巨响传来!程咬金如同一个人形炮弹,狠狠砸在了对面“怡红院”那装饰华丽、挂着粉色纱幔的外墙上!砖石碎裂,烟尘弥漫!一个触目惊心的人形凹陷赫然出现!碎裂的砖块和木屑如同雨点般落下,粉色的纱幔被扯得七零八落,狼狈地挂在他身上。
怡红院二楼传来女子们惊恐的尖叫。
陈浩站在原地,毫发无伤。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又看看门口那被无形力量保护得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的地面,最后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人形坑洞里、被砖石半掩埋、正痛苦挣扎的程咬金身上。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荒谬感,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天灵盖!
“卧槽!!!系统牛逼!!!真他娘的无敌!!”陈浩猛地跳了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哈哈哈!八万八!到手了!金爷!我的亲金爷!感谢榜一大哥送来的超级火箭!哦不,感谢金主爸爸送来的豪华嫁衣啊!哈哈哈哈!”
他一边狂笑,一边用意念飞快地确认系统空间。果然!十匹流光溢彩、薄如蝉翼、触手温润如水的丝绸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那丝绸呈现出梦幻般的月白色泽,上面仿佛有流动的云霞在缓缓游弋,散发出柔和而尊贵的微光!正是“流云锦”!
爽!太他妈爽了!程咬金花了八万八,就开出一条自己擦汗的破抹布!而自己,白嫖十匹顶级丝绸!这买卖,血赚!陈浩笑得眼泪鼻涕齐流,那笑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
“咳咳…咳咳咳…”人形坑洞里,程咬金灰头土脸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砖石,挣扎着爬了出来。他浑身尘土,围裙破烂,虬髯上沾满碎屑,右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他晃着嗡嗡作响的脑袋,铜铃大眼里充满了惊魂未定和见了鬼似的茫然。他看看自己颤抖流血的手,又看看对面店铺里那个狂笑的陈浩,再看看那光滑如镜的地面…刚才那股绝对无法撼动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程咬金彻底懵了,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起。纵横长安这么多年,砍人无数,砸店无数,还从未如此憋屈过!
“陈!小!儿!”程咬金憋红了脸,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丝的咆哮,“你…你使妖法!”
“金爷!买卖已成,概不退换!”陈浩终于止住了狂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一种刚刚验证了“无敌”后的有恃无恐,甚至还有点欠揍的得意,“这可是咱‘天降鸿运’的规矩!强买强卖?想砸场子?您刚才也试过了,结果嘛…嘿嘿。”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对面墙上的大坑。
程咬金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一口老血闷在胸口,指着陈浩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好!好小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他狠狠瞪了陈浩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却又带着深深的忌惮。他猛地一跺脚,地面微震,然后带着一身狼狈的尘土,以及…鬼使神差地,他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块被他踩过的破头巾(好歹是八万八买的…),如同一个移动的愤怒堡垒,推开渐渐聚拢、指指点点、眼神充满惊惧好奇的围观人群,头也不回地、步履沉重地消失在街角。背影都透着一股“老子今天栽了,但这事没完”的悲愤。
看着程咬金憋屈离去的背影,陈浩长长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这才浸透了粗布短打。他抹了把脸,腿肚子还有点发软,但心脏却被巨大的兴奋填满,咚咚咚跳得像擂鼓。
八万八!真金白银的八万八!还有十匹价值连城的流云锦!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那沉甸甸的金币已经落入了掌心。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想试试取出一点流云锦看看,结果意念控制还不熟练,一小截月白色、流淌着云霞光晕的丝绸,突兀地出现在他脚边,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呀!”一声短促而清脆的惊呼响起。
陈浩循声望去。只见对面怡红院那扇被撞歪的雕花木门后,一个穿着水粉色精致襦裙、梳着双丫髻、面容清秀的小侍女正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他脚边那截丝绸,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流…流云锦?!”小侍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确认无误的惊喜,“这…这料子!真的是流云锦!天啊!女帝陛下前些日子还为此发愁,说内务府寻遍了整个大陆都没凑够数,连新制凤袍的滚边都差点耽搁了!没想到…没想到在这里…”
她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围观众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女帝陛下?!凤袍?!供不应求?!
陈浩的心脏猛地一跳!巨大的商机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女帝武则天都缺的顶级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他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脚边那截光华流转的流云锦,丝绸入手,那柔滑温润的触感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凡。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尤其是那个激动的小侍女,朗声道:
“诸位!都瞧见了吧?这就是‘天降鸿运’的魅力!搏一搏,朽木变金玉!方才那位金爷,虽然运气稍差,开出了点…呃…生活必需品,”他故意含糊其辞,“但!这正说明了盲盒的无限可能!连‘流云锦’这种女帝陛下都心心念念的宝贝,都能作为…嗯…某种形式的‘回馈’出现,那盲盒本身的价值,还用怀疑吗?”
他拍了拍手,指着自己那没了门板、一片狼藉却仿佛镀上了一层神秘光环的破店,声音充满了蛊惑:“‘天降鸿运’盲盒,八万八千金币一个!搏的就是心跳,拼的就是气运!今日开业,机会难得!手快有,手慢无啊!”
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看向陈浩和他手中丝绸的目光充满了贪婪、敬畏和强烈的好奇。
就在这气氛被炒热的当口,一阵清脆悦耳、如同玉石相击的环佩叮咚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缓缓飘来。
街道尽头,一架由四名孔武有力却步伐轻盈的健仆抬着的精致软轿,正不疾不徐地向这边行来。那软轿通体由名贵的紫檀木打造,轿帘是价值千金的冰蚕丝所织,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轿内朦胧曼妙的身影。轿帘一角,用金线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盛放的粉色莲花。
软轿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敬畏和痴迷地追随着轿子。
软轿行至奇货居附近,似乎被这里的喧嚣和人群吸引,缓缓停了下来。
一只纤纤玉手,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轻轻撩开了那层薄如烟雾的冰蚕丝轿帘。
一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绝美容颜,带着一丝慵懒和好奇,探了出来。
蛾眉淡扫,眸若秋水,顾盼间眼波流转,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琼鼻秀挺,朱唇一点,不点而赤。肌肤胜雪,吹弹可破。云鬓高绾,斜插一支流光溢彩的珠钗。仅仅是半张脸探出轿帘,那倾国倾城的绝世风华,便让整条喧嚣的朱雀大街,瞬间安静了下来。
正是那“一舞倾城动四方”,让无数英雄豪杰魂牵梦萦的长安第一舞姬——貂蝉!
她那秋水般清澈的目光,先是带着一丝玩味扫过对面怡红院墙壁上那个显眼的人形大坑,随即,便精准地落在了陈浩手中那一小截流淌着月华云霞的丝绸之上。
美人红唇微启,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慵懒的妩媚,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哦?流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