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寒刃藏锋

刺骨的河水裹挟着林渊与苏瑶急速下漂,浑浊的浪头不断拍打在脸上。林渊死死攥着装有密信的木匣,突然感觉腰间一紧——苏瑶不知何时解下了自己的束腰软鞭,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屏住气!"她的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格外清晰,不等林渊反应,便拽着他猛地扎入河底。

暗流翻涌间,林渊瞥见河面上掠过数道黑影。苏瑶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手腕,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见她袖口滑落处,赫然是与血影杀手相同的暗红色刺青。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林渊正要挣扎,苏瑶却按住他的肩膀,用口型示意:"噤声,是太尉府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渐平缓。苏瑶率先浮出水面,利落地割断软鞭,将林渊拽上河岸。她浑身湿透的劲装勾勒出修长身形,腰间挂着的青铜令牌与林渊怀中的"状元"令形制相似,只是刻着不同的云纹。"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甩了甩长发,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我是血影阁的暗桩,在周正身边蛰伏了三年。"

林渊警惕地后退半步,手按在藏着玄鸟令的衣襟:"那你为何救我?"苏瑶冷笑一声,从靴筒抽出匕首,刀刃精准地挑开木匣锁扣:"因为这些密信里,藏着我父亲的死因。"她展开泛黄的信笺,手指停留在一行小字上:"三年前漕运总督苏凛之死,系赵、周合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渊想起考场上暴毙的考生,那张写着"玄鹰卫"的字条,还有老者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玉珏。"你父亲是被玄鹰卫和血影联手害死的?"他皱眉,"可这两派不是死敌?"苏瑶将密信重新塞进木匣,匕首在掌心旋出寒光:"表面上水火不容,实则暗中勾结,瓜分漕运、盐铁之利。而玄鸟令,就是他们通敌叛国的铁证。"

远处传来马蹄声,苏瑶突然拽着林渊躲进芦苇丛。透过缝隙,林渊看见沈砚秋骑着一匹黑马疾驰而过,她的黑纱已换成猩红色,腰间缠着的软剑换成了玄鹰卫的制式弯刀。"她倒戈了?"林渊低声道。苏瑶却按住他的肩膀:"血影和玄鹰卫本就同源,不过是赵、周豢养的两条恶犬。"

暮色降临时,两人潜入城郊破庙。苏瑶从供桌下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冷硬的炊饼和一壶浊酒。"吃吧。"她扔给他一块饼,自己则掏出个小瓷瓶,往手臂的伤口撒药。林渊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臂上布满新旧交错的疤痕,最狰狞的那道从手肘蜿蜒至手腕,形状竟与玄鸟图腾的利爪相似。

"这伤..."林渊话未说完,苏瑶已用布条缠好伤口:"十二岁那年,父亲带我去昆仑山。我们在雪线之上发现座古祠,里面的壁画刻着玄鸟衔珏的图案。"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遥远,"当夜,玄鹰卫和血影突然袭击。父亲为了保护我,把半块玉珏塞进我嘴里..."她伸手探入领口,扯出条红绳,上面坠着的半块玉珏与林渊的严丝合缝。

林渊正要取出自己的玉珏,破庙外突然传来异响。苏瑶立刻吹灭油灯,匕首出鞘的瞬间,三支透骨钉擦着她耳畔钉入梁柱。"不愧是苏凛的女儿。"沈砚秋的声音从屋顶传来,黑纱下的眼神冷若冰霜,"交出密信和玉珏,留你们全尸。"

破庙的木门轰然炸裂,数十名玄鹰卫举着火把涌入。林渊挡在苏瑶身前,却见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完整的玄鸟图腾,只是鸟喙中的玉珏处空着。"想要玉珏?"她将匕首抵在咽喉,"先问问赵启和周正,当年在昆仑山,他们是怎么害死我父亲的!"

火光映照下,沈砚秋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抬手示意玄鹰卫停下,缓步走近:"你知道的太多了。"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突然穿透她的肩胛。"动手!"远处传来赵启的怒吼,密密麻麻的玄鹰卫如潮水般涌来。苏瑶拽着林渊退到墙角,从供桌夹层抽出张泛黄的舆图:"还记得老者说的星图吗?昆仑山的秘密,或许与这有关..."

混战中,林渊感觉怀中的玄鸟令突然发烫。他掏出玉珏正要与苏瑶的合璧,沈砚秋突然扑过来抓住他手腕:"别!完整的玄鸟令会引发..."话未说完,两道光芒轰然相撞,破庙的地面剧烈震动,一道裂缝在众人脚下蔓延开来。林渊最后看见的,是苏瑶被沈砚秋拽着坠入裂缝,而自己则被气浪掀飞,昏迷前,手中死死攥着那张指向昆仑山的舆图。

再次醒来时,林渊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医馆。白发苍苍的大夫正在研磨草药,见他醒来,从柜中取出个油纸包:"苏姑娘临走前让交给你的。"打开油纸,里面除了半块玉珏,还有张字条,苏瑶的字迹力透纸背:"昆仑山巅,玄鸟归巢。小心沈砚秋,她是... "字迹戛然而止,仿佛书写时遭遇了变故。

林渊握紧玉珏,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远处,昆仑山的雪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而临安城的方向,黑烟冲天而起——那里,赵启与周正的军队正在街头厮杀,而他手中的半块玉珏,或许就是终结这场腥风血雨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