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话像是一根软刺，乍一听好像是在为裴念念着想，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距离感。
但是不用仔细去听也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刺得人心里发酸。
什么叫装乖？
因为裴念念对江砚已经足够了解，所以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江砚的笑里藏刀。
此时的裴念念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上辈子是脑子进水，或者耳聋眼瞎，竟然会被江砚这个笑面虎给迷惑了。
裴念念没有去回江砚的话，而是和江砚保持距离，装作听不懂江砚在说什么，脑袋瞥向一边，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她被接去了京市，之后回来的次数寥寥。
她也没想到，重来一次，竟然没能和奶奶再见上一面。
想到这儿，裴念念就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落下。
原本江砚见裴念念不再说话，自己觉得无聊，正低头刷着手机。
结果余光就看到裴念念悄悄抹眼泪。
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被他发现一样。
江砚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莫名烦躁。
他不想看到裴念念这个样子。
江砚对此的解释是他不想爷爷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觉得他故意欺负裴念念。
关于裴念念的身世江砚听爷爷说过，在江砚看来裴念念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倒霉蛋。
这样的小倒霉蛋最容易让人心软。
不过江砚从来都不是会把烦躁写在脸上的人。
哪怕他对裴念念有诸多的不满，当看见裴念念哭的时候，他还是向裴念念递上了纸巾。
嘴上还说着：“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吗？别哭了，待会被爷爷看到我可就说不清了呢。”
开玩笑的语气。
听得出来是在故意哄她开心。
这是江砚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青春期的小姑娘很少能抵挡得了这种温柔攻势。
裴念念没有接纸巾。
身边这个看上去温柔贴心的少年在五年之后就会变得面目可憎。
如果奶奶知道她受了委屈，大概是会心疼她的。
所以她不想再让奶奶不放心她。
于是江砚又在裴念念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悻悻收手，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小倒霉蛋似乎也很讨厌他？
-
抵达京市。
江、许俩家商量好为裴念念准备了一场家宴。
主要是为了给裴念念介绍一下两家的人，毕竟接下来要一起生活。
家宴的地址定在了雍和居。
在京市，不少重要的宴席都会在雍和居举办。
这情形和上辈子一样，裴念念心里明白两家人对自己的重视，心里暖暖的。
两位老爷子之前就商量过让裴念念住在谁家这件事。
争执不下，最后决定一家住两个月，刚好一学期。
假期的时候让裴念念自己选住在谁家里。
这件事敲定，先住在谁家又让两位老爷子“探讨”了一番。
最后江爷爷获胜。
因为两位老爷子都认为江砚更会讨人喜欢，能给裴念念留下好印象，让她更快地适应在京市的生活。
但是许妄在这方面就差点意思，除了学习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
许爷爷也不指望自己的孙子能去讨小姑娘欢心。
不过当江爷爷想得寸进尺地把给裴念念准备的家宴办在江家老宅的时候，许爷爷就寸步不让了。
也是怕裴念念和江家太亲近就跟他不亲近了。
也是因为两位老爷子事先并未提及让裴念念先住在谁家的问题，再加上裴念念在想到许妄的时候就心虚，否则她一定不会住在江家。
预定好的包间里，十六人的大圆桌空了一个位。
江、许两家的主要家庭成员基本全员到齐。
这样的重视程度让裴念念甚至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江爷爷把裴念念安排在江砚的右手边：“一家人一起吃个便饭，有什么需要跟他讲。”
恍惚间江砚觉得自己成了裴念念的跟班小厮。
坐在江砚左手边的就是他的妈妈，郑文丽。
裴念念能感受到郑女士打量的目光。
母子俩一脉相承，脸上的表情和眼里的情绪对不上号。
不过郑女士在江家没有什么话语权，这样的场合，有许家人在，她不会主动说什么。
前世郑女士就很对裴念念很不满。
裴念念和江砚结婚前后，郑女士都没少设绊子。
现在想想，裴念念竟然觉得郑女士设的绊子太小儿科了，就应该下猛药让她和江砚结不了婚，也免了悲剧收尾。
不过年轻谈恋爱的时候总觉得相爱可以抵万难。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好在裴念念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是菜还没上，包间的门被推开，身上还穿着校服的许妄进来了。
“我来的不算晚吧？”
许妄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坐到了裴念念右手边的空位上。
再晚来一步，这个位置就要被撤掉了。
裴念念一见到许妄就回想起自己前世做过的蠢事，一阵心虚，低着头不敢看许妄。
许妄的出现在裴念念的意料之外。
前世许妄并没有出席这个家宴，而是在参加数学竞赛。
不知道这次出了什么差错。许妄竟然提前回来了，还来了家宴。
许爷爷也没想到许妄会来：
“你不是去参加数学竞赛吗？已经结束了？”
许妄满不在乎的语气：“团体赛已经结束了，个人赛我退赛了。”
许妄的父母也在现场，他的母亲张女士听了他的话不是很赞同，说：“你这样太儿戏，老师会对你失望的。”
不过许妄的父亲许观山倒不是很放在心上：“儿子有自己的想法。”
许妄闻言点头：“每次都是冠军，太无聊了，偶尔也让其他人感受一下拿冠军的滋味。”
这话说得臭屁且狂妄。
不过许妄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在裴念念的印象里，只要许妄参加比赛，就从来没有拿过第一以外的名次。
“臭小子，狂妄得没边儿了。”
许爷爷对许妄又是喜欢又是窝火，感觉他给许妄的名字取错了。
“就是这个‘妄’字不好。”
许爷爷随口一说，许妄笑意盈盈：“您说的是，我现在就改名叫‘不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