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推开“静园”别墅的雕花铁门时,晚风正卷着银杏叶掠过青石小径。深秋的凉意顺着衣领钻进来,他下意识地拉紧了风衣拉链,目光落在别墅二楼亮着灯的窗口。那里本该住着著名的制冷工程专家陈敬山,而现在,这位以精准控制温度闻名的学者,成了自己设计的恒温系统下的一具冰冷尸体。
别墅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咖啡香和消毒水的怪异气味。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在二楼楼梯口忙碌,蓝色的警戒线将客厅与楼梯隔开,留下一道清晰的界限。市警局的老搭档张警官叼着没点燃的烟,眉头拧成了疙瘩,看见林默进来,连忙迎了上来。
“你可算来了。”张警官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在笔记本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死者陈敬山,六十一岁,今天下午三点被保姆发现死在书房里。初步判断是心脏骤停,但现场有点不对劲。”
林默的目光扫过客厅。欧式风格的装修一丝不苟,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没有一丝褶皱,茶几上的骨瓷咖啡杯摆放得整整齐齐,连杯柄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墙上的古董摆钟时针指向七点,滴答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仿佛在计量着剩余的破案时间。
“不对劲在哪里?”林默弯腰避开警戒线,皮鞋踩在羊毛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度。”张警官跟着他踏上楼梯,声音里带着困惑,“陈敬山的书房是他亲自设计的恒温空间,常年保持在22℃。但保姆发现尸体时,书房温度只有12℃,空调显示还在制冷,而且……”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门窗都是从内部反锁的,典型的密室。”
二楼走廊铺着深色的实木地板,墙角的壁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走到书房门口,林默停住脚步,注意到门框边缘嵌着一圈细密的橡胶密封条,这是精密恒温空间的标准配置。门把手上还挂着法医留下的标记,显示上面只有死者和保姆的指纹。
“开门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林默的指尖轻轻拂过密封条,触感冰凉而光滑。
“保姆说门是反锁的,她用备用钥匙打开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张警官翻开笔记本,“我们检查了门锁,是最新型的电子智能锁,有指纹和密码双重保护,开锁记录显示今天只有陈敬山早上八点进入的记录,再没有其他人开过门。”
林默点点头,戴上手套推开书房门。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与走廊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房间里很暗,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缝隙,透进些许窗外的微光。墙壁上的温度计显示11.5℃,空调出风口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出冷风。
书房的布局简洁而有序。巨大的红木书桌靠窗摆放,桌上的文件叠得整整齐齐,一支银质钢笔斜放在笔记本上,笔尖还带着未干的蓝黑色墨水。书桌后是陈敬山的尸体,他靠在真皮座椅上,头歪向一侧,眼睛微微睁着,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仿佛只是睡着了。
林默没有立刻靠近尸体,而是先观察整个房间。左侧靠墙的位置立着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里面塞满了专业书籍,书脊上的标签按照字母顺序排列得一丝不苟。右侧墙角有一个嵌入式的恒温柜,玻璃门内摆放着几台老式空调压缩机模型,这是陈敬山的爱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