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张伟。」她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残忍，「我要看他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爬。他打断了你的肋骨，我们就敲碎他的膝盖。」
张伟，江瑶最忠诚的打手。他那双砂锅大的拳头，曾无数次落在我的身上。上一世，就是他，一脚将我踹倒在地，让我撞上了桌角，昏死过去，才有了第一次的住院。他崇尚暴力，以力量为尊，那么，我就剥夺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我需要一种特殊的菌类，它寄生在一种腐木上，会分泌一种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不会致命，但能造成短时间内肌肉功能障碍，产生剧烈的、类似骨裂的疼痛感，并伴随间歇性的肌肉痉挛。让人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一寸寸地在碎裂。
我熟练地在潮湿的林地里穿行，腐烂的「我」为我指引着方向。她的感知似乎与这些阴暗、死亡的生物有着天然的联系。很快，我在一棵倒下的老槐树下，找到了那种覆盖着灰白色菌丝的腐木。
我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用特制的刮刀取下样本，封存在玻璃瓶里。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却在不远处的树影下，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林舟。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画板，站在这片阴森的废墟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玻璃瓶上，眉头微蹙。
「林默？」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是他。上一世所有悲剧的源头，也是我内心深处唯一的一点微光。可这微光，却将我引向了深渊。
腐烂的「我」在我身边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她似乎极度厌恶林舟的出现。一股浓烈的恨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几乎让我作呕。
「你离他远一点！」她在我脑海中尖叫。
我强压下内心的波澜，面无表情地将玻璃瓶收进背包：「找点东西。」
林舟走了过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也有探究。
「李冉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他问。
「听说了。」我回答得言简意赅。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最近，江瑶她们……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我抬眼看他。他还是那样，温柔、善良，像个不染尘埃的王子。可正是这份温柔，给我招来了无妄之灾。江瑶得不到他，便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而他，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从未真正为我做过什么。
上一世的我，或许会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心跳加速，甚至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我的心早已和那些标本一样，被防腐药剂浸泡得麻木。
「没有。」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要离开。
「林默！」他叫住我，「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的脚步顿住了。我没有回头，只是感觉背后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想要穿透我的身体，看清我所有的秘密。
「标本材料。」我丢下这句话，加快了脚步。
我能感觉到，林舟没有跟上来，但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
回到工作室，我立刻开始处理那些菌丝。腐烂的「我」的情绪异常激动，她在我身边疯狂地打转，发出呜咽和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