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口袋里硌着,他掏出来解锁,屏幕干净得只剩系统界面。和苏蔓的聊天框彻底没了踪影,连带着过去三年里那些“早安”“晚安”“今天吃了好吃的”都成了空白,倒显得微信首页空旷得刺眼。
他点开民政局的预约小程序,上周填信息时的雀跃还记在心里——当时特意选了上午十点,苏蔓说“十全十美”,他笑着应“都听你的”。现在小程序界面上,“明日上午10:00 江熠 苏蔓”的预约信息排在第一条,红色的“待确认”三个字格外扎眼。
指尖悬在“取消预约”的按钮上,停了很久。
他想起第一次跟苏蔓提结婚,是在去年冬天的火锅店里。蒸汽模糊了眼镜片,他摘下来擦时,苏蔓突然说“江熠,我们明年领证吧”,他手一抖,眼镜差点掉锅里,抬头看见她红着脸笑,睫毛上还沾着水汽。那天他们扒着手机查领证流程,算着日子看黄历,连民政局附近的花店都提前问好了。
可现在,那些认真规划的细节,都成了要亲手推翻的东西。
江熠闭了闭眼,按下了“取消预约”。系统弹出确认框:“确定取消明日登记预约?取消后需重新申请。”他没犹豫,点了“确定”。屏幕跳回首页,那条预约信息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些,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去书房。书架最底层放着个纸箱,里面是这三年攒下的东西——苏蔓织了一半的围巾,他送她的第一束花干,还有两张去海边的火车票。以前总觉得这些是念想,此刻却只想把它们收得远些。
他蹲在地上翻纸箱,指尖碰到个硬壳本,是苏蔓的日记。去年她忘在他这儿的,他一直没动过。鬼使神差地,他翻开了本子,最新的一页是上周写的:“明天去拍登记照,江熠肯定会说我胖,不过他敢说我就掐他。其实有点慌,结婚好像是大事,但一想到以后家里有他,又觉得挺踏实。”
字迹娟秀,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江熠盯着那个笑脸,喉咙突然发紧。
他不是没动摇过。或许苏蔓是真的没在意,或许她只是一时糊涂,哪怕刚才她能说一句“我马上回来跟你解释”,他可能都愿意再等等。可她没有,她只觉得他在小题大做,觉得“不影响”。
婚姻里最忌讳的,从来不是过去的人,是这种“不影响”的敷衍。
江熠把日记塞回纸箱,合上盖子推回书架底。站起身时腿有点麻,他扶着书架缓了缓,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带。
手机在客厅响了,是张浩打来的。他走出去接,张浩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熠哥,你……今天还去民政局吗?我刚看苏蔓发朋友圈,说‘明天见,期待’,配了张登记照的侧脸。”
江熠看向茶几上扣着的文件袋,轻声说:“不去了,预约取消了。”
张浩愣了下,随即骂了句脏话:“那女的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你看见了视频?还发朋友圈装没事人?”
“可能吧。”江熠扯了扯嘴角,没再多说,“我先挂了,今天还有个项目对接会。”
挂了电话,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解锁后点开朋友圈,果然刷到苏蔓的动态——登记照的侧脸凑在一起,配文“明天见,期待”。点赞已经有几十条,评论里都是“恭喜”“终于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