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守夜那晚,白衣鬼影推着餐车问我“要盒饭吗”。
我浑身僵硬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它消失。
次日汇报时,列车长冷笑着撕碎我的记录:“编鬼话逃避值班?滚去扫厕所!”
老员工们哄堂大笑,说我这种城里娃就该被吓破胆。
我默默打开手机直播,对准午夜空荡的餐车。
当那熟悉的金属滚动声再次响起时,弹幕突然爆炸:“主播背后!!白衣人在敲窗!!”
列车长冲进来掐我直播的手僵在半空——餐车方向,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那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节奏。
1
2018年的夏天,空气黏糊糊的,吸进肺里都带着铁轨晒透了的铁锈味。
我叫小双,刚分到这条跑昌南到西昌的短途线上,还是个实习列车员。
带我的师傅姓王,是个嗓门洪亮、浑身总带着点廉价二锅头味儿的老铁路。
跑完最后一趟,晚上十点多在西昌站下了客,车头喘着粗气,把我们这趟绿皮子拖向一个更偏僻的临时停靠点——河川。
据说那边的站台设施约等于无,车得停在那儿过夜,留人守着。
“小双啊,今晚河川,你守车。”王师傅把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拍在我手里,咧着嘴,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他身后几个同样散发着酒气和汗味儿的中年同事正吆喝着凑牌局。
我心里其实悄悄松了口气。比起回那个窗户永远关不严、充斥着脚臭、汗酸和劣质烟草混合气味的破旧乘务员宿舍,听他们吆五喝六地打到半夜,守着这空荡荡的列车,反而清净。至少,空气是干净的。
“好嘞,师傅。”我应得干脆。
王师傅准备下车前,又猛地折返回来。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褶子显得更深了,平日里那种混不吝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严肃,甚至……带着点紧绷。
“小子,”他压低了声音,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冰冷的车厢壁,“夜里头,要是听见有人敲车皮……”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记住喽!只有敲三下的,那是段上检查组查岗的!听见了,隔窗应一声就行,别开门!别下车!”
“那……要不是三下呢?”我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不是三下?”王师傅的嗓音更沉了,像砂纸磨过生铁,“管它是两下、四下,还是乱七八糟瞎敲一通……甭搭理!千万别应声!更别他妈犯傻往下瞅!就当你自己是个聋子,是个瞎子,缩在乘务室里,灯开着,门锁死,熬到天亮,屁事没有,听明白没?”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缝挤出来的,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窜上来。我咽了口唾沫,点头:“明……明白了。”
王师傅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一个趔趄,然后他转身,融入了站台远处稀疏昏黄的灯光里。
很快,整个列车彻底空了,巨大的钢铁躯壳,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头顶那几盏白炽灯管发出的、带着电流嗡鸣的惨白光亮。
我拖着乘务箱,走向指定的守车车厢——通常是餐车后面那节硬座车。
刚拉开沉重的车门,一股冰冷刺骨的空气猛地扑出来,激得我打了个寒颤,汗毛瞬间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