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落针可闻，只剩下风吹过旗幡的猎猎声。
“噗嗤——”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一声压抑的嗤笑打破了沉默。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压抑的低笑声、毫不掩饰的嘲讽声从各个角落响起，汇聚成一片刺耳的噪音浪潮，狠狠拍打在林烬身上。
“哈哈哈，我就说吧！废物就是废物！”
“连杂灵根都不如！这简直是块朽木，不，是块烂泥！”
“赤霄宗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高台上，吴长老脸上的冷笑彻底绽放开来，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鄙夷。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金丹修士的威压，瞬间盖过了全场的喧嚣。
“林烬！”吴长老的声音冰冷如刀，“测灵石毫无反应，灵根驳杂不堪，几近于无！修行三载，毫无寸进！此等朽木，如何配入我赤霄宗门墙？”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念在你父当年微末之功，宗门已仁至义尽。今日，老夫以传功长老之名，依宗门铁律，将你……”
吴长老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林烬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享受着这份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才缓缓吐出那两个字：
“驱逐！”
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轰然在林烬脑中炸开！
驱逐！
不是贬为杂役，是彻底驱逐！断绝仙途！
所有的坚持，所有在无人处默默挥洒的汗水，所有咬牙吞下的委屈和嘲讽，在这一刻，被这两个字碾得粉碎。眼前的世界骤然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高台上吴长老那张写满冷漠和鄙夷的老脸，还有台下无数张幸灾乐祸、扭曲变形的面孔。
“不…不是的…我…我一直在努力…” 林烬喉咙发干，嘴唇翕动着，想为自己辩解，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那微弱的声音，瞬间就被更大的哄笑声淹没。
“努力？哈哈哈，废物的努力有用吗？”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滚出去！废物！”
“滚！滚！滚！”
嘲讽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汇聚成整齐划一的“滚”字，如同无数柄重锤，狠狠砸在林烬的心上。
他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野兽，只想逃离这个将他彻底撕碎的地方。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后拥挤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向演武广场边缘——那里，是断魂崖的方向。
背后是滔天的、带着恶意的声浪，像无数条鞭子抽打着他。
林烬冲到了断魂崖边。凛冽的山风呼啸着卷起他单薄的衣袍，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下方是翻滚涌动的浓重云雾，深不见底，如同噬人的巨口。
他停住了脚步，站在悬崖边缘嶙峋的怪石上。背后，赤霄宗那恢弘的殿宇楼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曾经是他心中的圣地，如今却只剩下冰冷刺骨的绝望。宗门大典上的喧嚣似乎被山风吹散了些，但那些刻骨的鄙夷和驱赶的耻辱，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灵魂。
仙路断绝，天地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瞬间被山风吹得冰凉。他闭上眼，身体向前微微倾斜。
就在这放弃一切、准备坠入无尽深渊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