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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出鞘,霜雪凛然。
我站在大理寺的刑台上,面前跪着我未来的夫君,当朝太子萧彻,放在心尖上念了整整十年的白月光。
三日前,她因通敌叛国罪被判斩立决。今日午时三刻,由我——大理寺最年轻、最利落的执刑官沈鸢亲自监刑,亲手行刑。
整个京城的人都来看这场热闹。
他们看我,也看她,更看高台之上,那个身着玄色蟒袍,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太子萧彻。
人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曾为求娶罪臣之女林清言,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差点废了一双腿。也人人都知道,皇帝为安抚太子,将我,太傅之女沈鸢,指给了他。
如今,我这个正牌太子妃要亲手斩杀他心爱的女人。
这出戏真是又荒唐又辛辣,足以让全京城的百姓回味一年。
风吹起林清言额前的碎发,露出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即便身着囚服,形容枯槁,也难掩那份楚楚动人的风姿。她抬起眼,看向我,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大人,”她开口,声音嘶哑,“动手吧。”
我握着刀柄的手,稳如磐石。
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沈家的传承。我沈家世代为大理寺执刑官,讲究“心正则刀正,刀正则法正”。自我束发之年拿起这把刀,便被教导刀下无冤魂,心中无私情。
可此刻,那高台之上,萧彻的目光像两道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有哀求,有威胁,有刻骨的恨意,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疯狂。
他在用眼神命令我:不准动她。
我心中冷笑。三日前,圣旨下达,命我行刑。他这个太子,若真有本事,为何不去求父皇收回成命,却要在这里,用眼神来凌迟我?
时辰官高声唱报:“午时三刻已到——”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萧彻身侧的内侍已经吓得快要跪倒在地,他却死死攥着拳,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淋漓。
他以为我会心软?以为我会为了他那点可笑的“夫妻情分”,违抗圣旨,自寻死路?
我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刀锋在日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映出林清言苍白的脸,也映出我眼中不带一丝波澜的冷漠。
“罪臣之女林清言,通敌叛国,罪大恶极,依律——”
我的声音清晰而冷酷,传遍了整个刑场。
“——当斩!”
话音落,刀锋下。
没有丝毫犹豫。
我听到了人群中传来的倒吸冷气声,听到了高台上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沈!鸢!”
萧彻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了血腥和绝望。
鲜血泼洒在我面前的黄土上,迅速凝固成暗沉的褐色。林清言的身体向前一扑,再无声息。
我收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一如过去数百次。
转身,我迎上萧彻那双赤红的眼。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踉跄着冲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杀了她,”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沈鸢,你好狠的心!”
周围的禁军和官吏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我任由他抓着,平静地回视他:“殿下,臣只是在执行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