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溺于当时的场景无法自拔，以至于被父亲的巴掌打醒时，脑中一片空白。
“畜生，死的怎么不是你？”
我微微抬头，对上他眼里喷薄的怒火和悲怆。
母亲拼命在我身上捶打，哀号声在空荡的房间回响。
“害人精！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么对我们？”
随着她的指责，我的脸颊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
即便如此，她还不解气，薅住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
我逆来顺受。
关键时刻，村长赶来拦住她：“金宝救了姐姐，你们又让孩子去死，他怎么能安心？”
父母梗着脖子，看向我的目光仇恨又无奈。
“那我们家金宝就白死了吗？”
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有她在老林家就没有安生日子，这下倒好，还把弟弟克死了。”
“闭嘴！”
风凉话在村长的注视下慢慢消失，我却听进了心里。
恍惚间想到弟弟小心翼翼询问的那句话。
“姐姐，是不是没有我，你们就不会吵架了？”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
以为只要没有他，父母就会爱我。
所以斩钉截铁地回复：“是！”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我个巴掌，他们没有儿子，也不爱我这个女儿。
2.
村长离开后，母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费力地把弟弟抱上床。
“招娣，去给弟弟烧水洗脚。”
招娣是他们取的名字，我早就改了。
可是此刻，“我不叫招娣”几个字却如鲠在喉。
我从地上爬起来去了厨房，意识恍惚地烧水添柴。
火苗扑向眉毛的一瞬间，我心惊肉跳回头。
却看见父亲狰狞着脸像恶鬼一样横在我眼前。
“林招娣，不要以为做了点小事我就会原谅你，你该死！”
他的话像利箭一样刺痛我。
让我从最初的心神恍惚中回过神。
随之而来的，是被千夫所指的绝望。
我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眼泪却仍旧止不住。
愤怒促使我大吼大叫：“我凭什么该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该死？”
“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手里的柴火被我扔进锅里，沸腾的水溅在脸上疼进心里。
我却半点顾不得。
“爸，你们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
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多年，今天才第一次有勇气问出口。
可回答我的，是剧烈的疼痛。
父亲把我的手按进沸水，嘴里骂骂咧咧：“小畜生，要不是还指望你养老，老子高低让你吃点苦头。”
“生你养你都是恩，轮得到你来质疑我？”
我疼得惨叫出声。
母亲却突然出现，捂住我的嘴小心翼翼说道：“别喊，你弟弟好不容易睡着，别吵醒他。”
即便弟弟死了，他们的眼里还是只有他。
我怒上心头，声嘶力竭大吼：“他永远不会醒了！”
说完就推开他们跑出门，不知不觉到了溺水的河边。
夜晚的河黑漆漆的，像是张开血盆大口吃人的怪兽。
自嘲一笑后，我朝岸边迈步，耳边却突然响起弟弟的声音。
“姐，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以后还是多笑笑吧。”
“看我画上的你多好看。”
十五岁生日那天，林金宝把一幅画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