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签？”他问，声音干涩。
毕揽星递过电子板。夏乃川的手指划过冰冷的屏幕，留下潦草的名字。他签得很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白，指尖因为用力按压屏幕而失去了血色，那粉黑色的肉垫边缘被挤压得更加明显。
“毕教官，刚才那个……是蔼蔼？”签完，他还是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目光投向白楚年消失的方向。
“嗯。”毕揽星收起电子板，言简意赅，“白楚年和兰波的儿子。A3级魔鬼鱼实验体，未分化状态。”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很珍贵。白楚年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离远点，对大家都好。”
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夏乃川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那粉黑相间的肉垫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珍贵？眼珠子？他当然知道。夏家什么没有？可那双冰蓝色眼睛里的纯粹好奇，像一根细小的钩子，在他心里某个角落，轻轻挠了一下。
3 年之约
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裹挟着蚜蚜岛潮湿的海风，呼啸而过。
夏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落地窗擦得一尘不染，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和奔流不息的车河。夏乃川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站在巨大的屏幕前，屏幕分割成数个画面，显示着全球不同地区的市场数据和实时视频会议窗口。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指点江山，举手投足间早已褪尽了少年时的浮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和锐利。
“东南亚区Q3的利润点下滑，问题出在供应链效率，不是市场本身。三号预案立刻启动，成本压缩控制在5%以内，渠道优化方案明天中午之前放到我桌面。”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一点，指令发出，屏幕上代表东南亚区域的数据流瞬间被高亮标记。
“是，夏总。”视频窗口里的区域经理额头冒汗，连声应下。
会议进行得高效而紧绷。手机在西装内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不是工作机的频率。夏乃川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能在这个私人号码上直接打过来的，只有寥寥数人。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助理接手会议主持，转身走向巨大的落地窗边。
屏幕上跳出名字：韩行谦。
夏乃川的心没来由地往下一沉。接通电话，韩行谦一贯冷静克制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夏乃川，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用最快速度赶到3号码头。带上夏氏‘海妖’系列抗高压电击干扰设备，最大功率那套。”
“谁？”夏乃川的声音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看似平静的港口方向。能让韩行谦用这种语气紧急调人的，屈指可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
“蔼蔼。”韩行谦吐出的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夏乃川的耳膜，“他分化了。A3级魔鬼鱼形态，完全体。力量……暴走了。现在在公海，兰波和白楚年都在，但情况……非常棘手。需要你的设备，更需要你立刻到场！‘海妖’系统只有你最高权限能启动最快！”
嗡的一声，夏乃川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十年前崖壁上那个冰蓝色头发、好奇地盯着他“爪垫”的小小身影，与“分化”、“暴走”、“公海”这些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词语强行重叠在一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带来尖锐的刺痛，随即是疯狂的跳动，撞击着胸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