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深正皱着眉头回复工作邮件,头也不抬:“吐奶不是很正常吗?拍拍嗝就好了。我这边忙着呢,一个方案明天要交。”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一个人快撑不住了!”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

林深终于抬起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我赚钱养家不累吗?你在家带个孩子有什么好抱怨的?别烦我!”他猛地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向阳台,点了一支烟,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疏离而冷漠。

苏晚抱着小树,僵在原地。阳台外传来林深压抑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她心上。她看着怀里懵懂无知的小树,眼泪无声地滑落。那个曾经说“有你在,再累都值”的男人,如今却把她独自一人丢在了育儿和家务的泥沼里,视她的付出为理所当然,视她的疲惫为无病呻吟。

沟通变得越来越少,即使开口,也常常是争吵的导火索。关于孩子的教育方式,关于家庭的开销,关于他晚归的理由……每一次对话都像在布满荆棘的路上行走,最终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留下更深的沉默和隔阂。苏晚开始失眠,常常在深夜睁着眼睛,听着身边林深均匀的呼吸声,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她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感觉自己像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发不出声音,也走不出去。曾经那个会发光的星辰,如今成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冰冷沉重的山。

3 死水里的微光

第七年:死水里的微光

第七年的结婚纪念日,苏晚特意提前下班,做了林深爱吃的糖醋排骨,还订了一个小小的蛋糕。她甚至翻出了压箱底的那条淡蓝色连衣裙,精心化了妆。她想,也许,可以试着挽回点什么,哪怕只是让这潭死水泛起一点微澜。

然而,她等到了深夜十一点,林深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他看到桌上的菜和蛋糕,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哦,今天纪念日啊?忘了。太累了,公司聚餐。”他甚至没有坐下,径直走向浴室。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满桌逐渐冷却的菜肴,看着蜡烛燃尽后凝固的蜡泪,看着那个写着“七周年快乐”的蛋糕,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无边的冰冷。

她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一切,把蛋糕放回冰箱。

当她拉开冰箱门,看到里面那瓶早已过期的、林深曾经最爱喝的酸奶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沌的脑海: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不是她当初承诺要“珍惜”的那个自己。

那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整理自己的东西,翻出落满灰尘的画具,看着那些熟悉的颜色和笔触,一种久违的、属于“苏晚”而非“林太太”或“小树妈妈”的感觉,在心底悄然复苏。

她开始在网上浏览招聘信息,寻找那些能让她重新拿起画笔的机会。

她甚至偷偷联系了以前插画工作室的姐妹,试探着询问是否还有合作的可能。

林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选择了更深的沉默和回避。

他回家更晚,甚至开始借口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