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瞬间浸湿了陈锋的后背。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滞了。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那“沙沙”声似乎只是茧体内部物质自然收缩的声响,并非里面的东西要破茧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确定没有危险,陈锋才小心翼翼地、以近乎慢动作的速度,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地离开了那片死亡电缆的下方。直到走出几十米远,他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妈的……这趟路费真该收双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这大学城外围的“生态”,比他上次来时更加凶险诡异了。
又七拐八绕地穿行了近一个小时,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一条宽阔、死寂的马路横亘在前方。马路对面,就是江城大学的南门。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歪斜地敞开着,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内,就是那片被幸存者们称为“血色校园”的绝对禁区。
隔着马路,陈锋停下了脚步,谨慎地观察着。校园深处,隐约可见几栋破败的教学楼轮廓。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片开阔的操场区域。那里,似乎永远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红色薄雾。薄雾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穿着旧式的、颜色猩红得刺眼的学生裙,长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面容。她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脚下没有任何影子。空气里传来极其细微、如同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时的沙沙声,细听之下,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属于年轻女孩的幽怨啜泣。
是“红衣学姐”。这片区域最著名的地缚灵之一。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也没人敢靠近那片被血色雾气笼罩的操场。据说她生前遭遇了极大的不公和背叛,死后怨气不散,任何踏入她领域的活物,都会被那无尽的怨念和悲伤撕碎灵魂,成为她痛苦的一部分。
陈锋的目光扫过操场边缘,那里散落着一些早已风化的枯骨和锈蚀的金属碎片,无声地诉说着闯入者的下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转向校园深处另一个方向——食堂。巨大的玻璃幕墙早已粉碎,黑洞洞的入口如同怪物的咽喉。一个庞大到夸张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食堂门口。它臃肿不堪,由无数扭曲的肢体和鼓胀的肚皮构成,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饥饿导致的青灰色,上面布满龟裂的纹路。它像一尊腐烂的肉山,坐在那里,空洞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发出低沉、永不满足的“饿……饿……”的呻吟,声音在死寂的校园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空洞感。
“饿死鬼……”陈锋低声念出它的名字。这家伙的“领域”就是食堂门口那片空地,所有靠近的食物(包括活物),都会被它那无底洞般的饥饿本能瞬间吞噬。
再往远处,隐约能听到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暴躁的引擎轰鸣声,伴随着某种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宿舍楼群那边时隐时现。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无头骑士”又在进行他每晚例行的、狂暴的“午夜飙车”了。
这就是血色校园的日常,一个由强大诡异存在划分势力范围、彼此维持着微妙平衡的“生态圈”。
陈锋的嘴角,却在这令人窒息的景象前,微微向上扯了一下。恐惧?当然有。但更多的,是一种猎人终于抵达目标区域的兴奋和一种奇异的……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