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景象中,我手腕上的全息通讯器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发出急促而单调的蜂鸣。一个我熟悉到灵魂深处、此刻却只带来无尽恐惧的ID在屏幕上疯狂闪烁——李青云。

接通键仿佛重若千钧。投影亮起,李青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光幕中。他身后的背景不再是实验室废墟,而是一个充满冰冷科技感的巨大空间,但画面边缘,赫然堆叠着许多……躯体。那些躯体扭曲变形,皮肤下同样涌动着黑纹或覆盖着金属角质,有的甚至肢体异化成了怪物的模样。它们显然已经死亡,但尸体上正不断渗出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黏液,在地面上蜿蜒流淌。

“暮雪,”李青云的声音传来,那金属摩擦般的颤音似乎平缓了一些,却带着一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温和”,“来北极冰盖找我。我能救所有人。真正的救赎……就在这里。”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个冰冷的弧度,镜片后的幽蓝目光穿透光幕,直刺我的眼底。

投影戛然而止。

穿梭艇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海浪拍打艇身的巨响。妹妹和小唐的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北极冰盖。他果然在那里!导师的“方舟”基地!他口中的“救赎”……就是变成那些渗出黑水的怪物吗?救所有人?用这种恐怖的方式?

“姐……我们……还去吗?”林晚秋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我看着舷窗外那不断翻涌着发电蓝鲸的恐怖海面,又低头看向手腕上残留的通讯光痕。导师最后的声音犹在耳边——“方舟”基地,反物质屏障,最后的希望。而李青云……他已然占据了那里。

“去。”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决绝,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冰冷的枪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那里有屏障,是导师指引的方向。至于李青云……我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

“希望号”科考破冰船巨大的船艏艰难地破开北极厚重的浮冰,发出沉闷而巨大的挤压碎裂声。极地的寒风卷着冰晶,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擦着船体厚重的装甲。前方,巨大的冰盖中心,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穹顶若隐若现——那就是“方舟”基地,人类最后的堡垒。

然而,随着距离拉近,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混杂在凛冽的寒风中扑面而来。那不是单纯的冰冷空气,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浓重得如同实质,粘稠地堵在喉咙口。基地入口处那厚重的合金闸门敞开着,像一张不祥的巨口。闸门边缘,暗红色的冰凌如同凝固的瀑布,一直垂挂到冰面上,那是血液在极寒中瞬间冻结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