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掉视频，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快了。
第十五天。
星辰科技的内网论坛上，开始出现一些技术人员的抱怨帖。
“奇怪，最近‘天穹’的响应速度好像变慢了零点几秒，虽然不影响使用，但后台数据显示延迟峰值在增加。”
“数据库的冗余数据清理模块，效率好像降低了2%。”
“是不是服务器负载太高了？让运维部扩容一下吧。”
这些帖子很快被顾景明以“制造焦虑，影响军心”为由，强行删除。他公开表示，这是系统迭代前的正常现象，是“雅典娜”计划带来的阵痛，一切尽在掌握。
第二十天。
问题开始变得明显。
星辰科技最大的客户之一，国内顶尖的电商平台“盛世”，他们的物流调度系统完全依赖“天穹”。那天，盛世平台突然出现大规模的物流信息错乱，数百万个包裹的物流状态无法更新，发往南方的货被派送到了北方，整个物流体系陷入瘫痪。
盛世CEO的电话，几乎把星辰科技的客服热线打爆。
顾景明焦头烂额，紧急组织技术团队攻关。然而，他们查来查去，代码没问题，硬件没问题，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最后，他们把原因归咎于“盛世”自己的数据接口出现了瞬时故障。
他们赔了一大笔钱，才勉强安抚住客户。
沈梦瑶的办公室里，第一次传出了争吵声。
第二十五天。
灾难性的事件发生了。
星辰科技服务的另一家巨头，一家国际对冲基金，利用“天穹”进行AI量化交易。那天下午，美股开盘，“天穹”系统在万分之一秒内，给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指令，将一笔价值十亿美金的“做多”指令，执行成了“做空”。
等他们发现时，已经造成了近两亿美金的巨额亏损。
整个华尔街都震动了。
星辰科技的股价，应声暴跌，一天之内蒸发了三百多亿。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星辰科技内部蔓延。
技术团队几乎崩溃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所有的检测工具都显示系统“健康”，但它就是会毫无征兆地犯下致命错误。
这比系统直接瘫痪还要可怕。一个瘫痪的系统是废品，而一个会随机“说谎”的系统，是毒药。
此时，距离我设定的三十天期限，还有五天。
我猜，沈梦瑶应该快来找我了。
果然，第三天晚上，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和压抑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沈梦瑶那把曾经冷若冰霜，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岸……是你吗？”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淡淡地“嗯”了一声。
“天穹……天穹出问题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和祈求，“它……它病了。你能……回来帮我看看吗？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听着她的话，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直到此刻，她依然认为，我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柳岸。她依然认为，只要她一句话，我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回到她身边，为她解决一切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