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气如同毒蛇钻入骨髓,我蜷缩冰冷水泥地角落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沈聿珩带我离开渔村那日,曾信誓旦旦指天发誓。
“青宁,我发誓,这辈子再不会让你住地下室,再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我无声啜泣,心口如同被千万毒蚁啃噬。
那誓言回音在地下室空洞回荡,字字诛心。
原来他誓言在沈舒怡眼泪面前不堪一击,轻若鸿毛。
鞭影翻飞,带着凌厉风声。
九十鞭落下,我后背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我趴冰冷地上,唇色惨白,气息微弱如同游丝,连痛呼力气都没有。
保镖停手,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我,面露不忍。
沈母却一把夺过沾血皮鞭,眼神狠厉,高高扬起手臂,狠狠补上最后九鞭!
“啪!啪!啪!”
每一鞭带着刻骨恨意和风声,抽得我身体剧烈抽搐,意识彻底断气边缘徘徊。
“乡下来的野丫头,手脚不干不净,敢欺负我的舒怡,死有余辜!”沈母扔下鞭子,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沈母离去后,我瘫软血泊里,连动手指力气都没有。
泪水混血水淌下地面,洇开暗红花,指尖深深抠进冰冷粗糙水泥地。
曾几何时,我也是你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啊。
为什么。
不知多久,管家送来一瓶“水”,声称沈先生担心我脱水。
半夜,我胃腹翻江倒海,剧痛难忍,上吐下泻直至吐出黄绿胆汁、刺目血丝,被紧急送往医院。
我在刺鼻消毒水气味和胃部灼烧剧痛中虚弱醒来。
医生话如同惊雷耳边炸响:“年纪轻轻不想活了?喝什么农药!知不知道再晚送来一步,胃都得切掉大半,神仙难救!”
农药?
我猛地想起管家递来那瓶无色无味“水”,一股寒意脚底直冲天灵盖!
指尖深深抠进身下被单,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
沈聿珩为了哄沈舒怡开心,为了彻底“解决”我,竟要我的命!
一碗热气腾腾海鲜粥摆面前。
沈聿珩舀起一勺吹吹,眼神带着刻意讨好,不易察觉疲惫:“青宁,特意给你带的,你以前最爱吃的。”
我低头机械张开嘴,海鲜浓烈腥气口中弥漫,胃部一阵痉挛。
“昨晚舒怡吓坏了,一夜没睡好,”沈聿珩看着我,语气带着命令式商量,“你们毕竟姐妹一场,等你好点,去给她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我缓缓抬头,直视沈聿珩眼睛,试图从那深邃眸子捕捉一丝旧日温情愧疚,却只看到深不见底冰冷不容置疑。
曾经温暖我整个寒冬的海鲜粥,此刻成逼我向仇人屈服的冰冷砝码。
回忆如潮水汹涌。
渔村夜市摆摊时,我被蛮横顾客诬陷缺斤短两,百口莫辩。
沈聿珩如同暴怒狮子挺身而出,以命相搏,打得对方头破血流。
事后医药费,是他整整一年工地搬砖血汗钱,他却毫不在意,只紧紧拥我入怀,誓言铿锵字字砸我心上。
“我家青宁最是干净善良,谁敢污蔑她,我沈聿珩跟他拼命!”
第六章
那时我以为抓住毕生依靠,拥有对抗全世界勇气。
如今,搜身时冷酷决绝,关押时无情漠视,陌生让我心胆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