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急中生智(或者说是狗急跳墙),把心一横,九环锡杖往云朵里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扯着嗓子再次咆哮,试图强行推进剧情:“哇呀呀!没人救你是吧?那…那俺老猪…俺老妖就不客气了!小的们!给…给俺把这和尚绑了!抬…抬回洞府!清蒸还是红烧,等…等俺老妖发落!”
他吼完,自己都觉得尬得脚趾抠地。哪有什么“小的们”?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他只能硬着头皮,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作势要去抓唐三藏的袈裟。
就在这千钧一发、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刻——
“呔!兀那肥猪精!住手!”
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紧接着,数道颜色各异、裹挟着腥风的妖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下方郁郁葱葱的山林里冲天而起!
刷刷刷!几道身影瞬间落在唐三藏和猪八戒之间的祥云上,将两人隔开。
为首一个,身材极其高大壮硕,皮肤呈青灰色,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最醒目的是他那颗硕大的牛头,头顶两只弯曲锋利的犄角闪着寒光,铜铃般的牛眼恶狠狠地瞪着猪八戒。他手里提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开山巨斧,斧刃上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牛头怪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佝偻、穿着破旧道袍的干瘦老者,尖嘴猴腮,留着两撇老鼠须,绿豆小眼滴溜溜乱转,手里拿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枯木法杖。他身后,则是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裙子、浓妆艳抹、但满脸横肉的妇人,手里挥舞着一把巨大的、油腻腻的锅铲。
再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奇形怪状的小妖,个个手持锈迹斑斑的兵刃,龇牙咧嘴,对着猪八戒怒目而视。
这群妖怪甫一出现,一股混合着汗臭、血腥、劣质香粉和厨房油烟味的复杂气息就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灵山脚下原本的祥和檀香。
猪八戒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和那“肥猪精”的称呼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上演戏了,九环锡杖一指那牛头怪,怒道:“呔!哪来的野牛精!敢骂你猪爷爷?活腻歪了?没看见你猪爷爷正在…呃…正在执行公务吗?识相的赶紧滚开!”
那牛头怪把巨斧往云朵里一杵,震得云气翻腾,声如洪钟:“呸!执行公务?俺看你就是个没注册、没牌照、没工会认证的野妖怪!竟敢在俺们‘灵山脚下妖怪互助工会’的地盘上抢活儿?懂不懂规矩?坏了俺们工会的劳务派遣指标,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猪八戒脸上。
干瘦的鼠须老道捋着胡子,绿豆眼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尖声补充:“就是!现在三界和谐创优,妖怪行业也讲究规范化、职业化、持证上岗!你哪个山头毕业的?有《妖怪执业资格证》吗?有《三界通用恶行许可证》吗?有《工会会员证》和《年度伤人指标配额》吗?啥都没有就敢出来拦路抢劫?你这是非法经营!扰乱市场秩序!恶意竞争!”他每说一句,就用枯木法杖点一下猪八戒,像是在数落一个不守规矩的小贩。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更是挥舞着油腻的锅铲,破口大骂,唾沫横飞:“臭不要脸的肥猪!你知不知道现在‘劫掠高僧’这种A级项目指标有多金贵?整个西牛贺洲就剩我们工会手里这一个指标了!我们工会几百号兄弟姊妹,从年初等到年尾,眼巴巴就指着完成这个指标,年底评个‘先进妖怪集体’,多发点阴德积分换点天庭补贴的过期仙丹呢!你倒好,一声不吭就想截胡?做你的春秋大梦!姐妹们,给我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