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禾儿,等打赢了,我们去江南。”

我站在城楼上,长发被风雪吹得凌乱。

他说过的话和他的样子,不断在我脑海里出现。

“沈昭回!”

原来有些名字,刻进骨血时,就注定要隔着生死呼喊。

1

寒岭关的风沙,总带着股铁锈味。

父亲昨日下令,要彻查关外私贩粮草的踪迹。

这已是我以 “赵副将” 身份巡查西市的第三日。

父亲怕旁支觊觎兵权,自小便让我女扮男装,束发佩剑,披甲上阵。

今日身上的玄色劲装勒得有些紧。

束胸的棉布摩擦着肌肤,带来一阵不适感。

镇北将军府只有我这一个独女。

军中上下只知将军有个勇猛善战的 “儿子”。

没人知晓 “赵副将” 裙钗之身。

唯有贴心戴着的半块墨玉,让我还有一丝女儿心。

酒肆的幌子在风里摇得厉害。

靛蓝色的布面上绣着 “醉仙楼” 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就在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里头飘出来。

混着跑调的塞北小调:“老板,再添壶烧刀子!”

掀帘而入时,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临窗的桌子旁,沈昭回正趴在案上,用袖口擦着个缺角的酒盏。

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关外的雪光。

“这位小哥看着面生,” 他头也没抬,从怀里摸出枚磨损的银锭,嬉皮笑脸地推过来,“这杯我请?”

亲兵正要呵斥,我抬手制止了。

军中将士见了我不是肃然起敬,便是避之不及。

倒从未有人用这般散漫的态度待我。

我接过酒盏抿了口,烧刀子的烈气直冲喉咙:“这位公子倒是清闲。”

他眼睛一亮,往我身边凑了凑。

衣襟上的皂角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听闻赵副将剑法卓绝,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放肆!” 亲兵怒喝。

我却笑了,这人倒有趣,明知我的身份,还敢说这样的话。

正欲回绝,眼角余光瞥见他腰间挂着块墨玉。

雕的竟是另外半只雁,与我贴身戴着的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对。

“军务在身,” 我放下酒盏,银锭在案上发出轻响,“改日吧。”

我转身离去时,听见他在身后笑:“在下沈昭回,随时恭候赵副将赐教。”

风沙卷着酒气扑在我脸上,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半块墨玉。

束胸勒得我喘不过气,而我心头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2

自那日酒肆一别,沈昭回便成了军营外的常客。

我在演武场练剑,他就搬个小马扎坐在栅栏外,边嗑瓜子边点评。

“这招‘灵蛇出洞’力道太猛,失了巧劲。”

我反手一剑劈向木桩,木屑纷飞,他却拍手叫好:“妙极!果然是将门虎子。”

每次听到 “虎子” 二字,我都暗自咬牙。

上周与亲兵比试,束胸的带子突然松了,若非及时闪退,恐怕早已露了破绽。

这日我刚巡完城楼,正欲回营,却见沈昭回倚着箭楼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