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衬得那双眼睛愈发黑沉。
“姑娘,”他嗓音沙哑,“这位老先生病重,需要立刻医治。”
我歪头打量他,锦缎袖口下的匕首贴着肌肤,冰凉如蛇。
“巧了。”我轻笑,“本宫带了大内御医。”
他瞳孔骤缩。
——本宫。
这天下敢自称“本宫”的女子,除了后宫嫔妃,便只有一位。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
他缓缓松开手,任由侍卫接过老者,脊背却挺得笔直,“草民有眼不识泰山。”
我盯着他垂落的睫毛,忽然想起书中描写——
【萧临渊低眉时最是温润,谁能想到这双执笔的手,日后会扼断长公主的咽喉?】
指甲掐进掌心,我面上却笑得愈发艳丽:“公子如何称呼?”
“草民姓萧,家中行七。”他答得滴水不漏。
我点点头,忽然抬手抚去他肩头雨水。
他浑身一僵。
“萧七郎。”我凑近他耳畔,嗅到清苦的药香,“本宫记住你了。”
当夜,驿馆灯火通明。
御医从隐士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正是《兵家圣卷》。
“殿下神机妙算!”心腹激动道,“这老儿果然带着奇书!”
我摩挲着竹简上古老的刻痕,忽觉讽刺。
书中写,萧临渊就是靠这卷兵书,一步步收服边关将领。如今……
“烧了。”
“什么?”
我抬手将竹简掷入火盆:“本宫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烈焰吞噬竹简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
三日后回京,暗卫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那隐士醒来后疯了,整天念叨“天命不可违”。
二是萧临渊失踪了。
“继续找。”我抿了口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刚落音,侍女匆匆进来:“殿下,谢家公子递了帖子。”
我指尖一顿。
谢瑜。
书中那个助萧临渊谋夺江山的……鬼才谋士。
3.
谢瑜站在花厅里,一袭青衣,手里捏着把折扇,笑得像只狐狸。
“殿下。”他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听说您最近在找一个人?”
我捏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书中写过,谢瑜此人最善揣度人心。
萧临渊能得他辅佐,是因为在他最落魄时施以援手——
那年江南瘟疫,谢家满门死绝,只剩他一个病弱书生蜷在破庙等死。
而现在,这个本该属于萧临渊的谋士,正站在我面前,眼底闪着危险的光。
“谢公子消息灵通。”
我放下茶盏,“不过本宫找的人很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他“唰”地展开折扇,扇面上“逆天改命”四个字刺得我眼皮一跳。
“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他轻声道,“比如……真正的皇嗣?”
茶盏碎裂在地。
侍卫们刀剑出鞘的瞬间,谢瑜却笑得更欢:“殿下若想杀我,就不会让我进这道门了。”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也笑了:“谢公子,本宫府上缺个西席先生。”
“巧了。”他合扇作揖,“在下正缺个弑君的主公。”
当夜,谢瑜在密室摊开一张舆图。
“萧临渊此刻应该在漠北。”
他指尖点在一处山谷,“书中写他会在那里收服‘铁狼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