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因女儿闹着要去游乐场,去的路上遭遇车祸,豪门丈夫双腿残废再也站不起来,为了处罚我们,他将我们的每日开销缩减到1毛钱。
我和女儿只能日日捡垃圾为生,和狗夺食。
女儿饿的头晕眼花,一时鬼迷心窍,偷吃了家庭医生掉在地上的饼干渣,被丈夫痛批手脚不干净,罚在大雨中跪上十个小时才可进屋。
我气不过要去找他算账,却见断腿的他早已站起,和家庭医生牵着手,跳起了浪漫的华尔兹。
他的兄弟望向窗外,心生不忍:
「夜凛,当年你女儿闹着要去游乐场,导致你错过了见初恋的最后一面,可你也罚了她们母女三年,还找了替身留在身边伪装成医生,你也该消气了。」
丈夫不屑道:
「她们不懂事破坏了我和初恋的七年之约,这点处罚算轻的了,你也别再说了,还剩两年时间,惩罚结束我自会好好弥补她们母女。」
可他不知道,我将好吃的都留给了女儿,自己得了胃癌晚期。
我等不到以后了,也不会让女儿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受折磨。
1
大雨倾盆而下。
跪在雨里的女儿浑身滚烫,意识已经昏沉。
我顾不得去追究什么,抱起女儿就往屋里冲。
保镖见状急忙拦下:
「萧总说了,小姐必须跪够十个小时,现在还差三个小时,你不能带她走。」
怀里的女儿病情加重。
我心急如焚,抱着她横冲直撞,厉声呵斥:
「可是乐乐已经高烧不退了,再让她跪三个小时,她根本扛不住的。」
「逼死我们,也是萧夜凛下的命令吗?」
保镖见女儿已经昏厥,任由我们闯入,没敢阻拦。
只是神情严肃的,给我的丈夫萧夜凛打电话汇报情况。
我没管其她,拿出毯子将女儿裹住,翻找药箱,给她贴了张退烧贴。
刚要拿退烧药给她吃的时候。
萧夜凛推着轮椅进屋,不悦道:
「她还小,你胡乱给她吃药,是要害死她吗?」
「南乔,你去看看。」
说着,他就招呼家庭医生许南乔上前。
我有些犹豫,可孩子情况不好。
她好歹是个医生,只能先让她看看情况。
许南乔点点头,温柔地上前给女儿量烧,六分钟后,她将温度计取了出来。
定睛一看,温度已经超过40℃了,是很严重的高烧。
但她却甩了甩温度计,轻笑道:
「体温正常,小姐没发烧啊。」
「江小姐,你可不要惯坏了孩子。」
萧夜凛原本还有些担忧,闻言全被怒火覆盖:
「我只是看乐乐捡地上的东西吃不干净,怕她一直如此吃坏了肚子,才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你却教她撒谎装病逃避责任。」
「很好,既然你这么心疼她,那你替她再跪十个小时。」
地上的东西不干净,那我和女儿天天捡垃圾桶里的剩菜就干净了吗?
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还在记恨当年错过和初恋相见的事。
刚和他在一起时,我就知道他有个初恋。
但结婚前,他再三跟我保证过,早就和初恋断干净了。
婚后我们一直很幸福,我们也很快有了女儿乐乐。
可谁知道,三年前,年幼的女儿想去游乐场,非闹着要萧夜凛陪。
架不住女儿一直哭,他只能答应,却阴差阳错的害他错过了和初恋七年之约的会面。
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他的初恋会在那一天选择结束生命。
萧夜凛悔恨无比,并且认定是我和女儿联手搞乱,故意破坏他和初恋的约定。
甚至把初恋的死都怪罪在我们身上,因此怨恨上了我和女儿。
为了惩罚我们,他用一场车祸,假装残废,折磨了我们整整三年不说,还找了个初恋的替身伪装成家庭医生,安插在身边。
如今更是因为许南乔那张长得和初恋九分相似的脸,就听信她的话,断定女儿没有发烧,是在装病骗他。
还要罚我再去雨里跪十个小时。
我心中怒火滔天。
可这些怨念我还没说出口,女儿右手忽然抽搐,面部发紫,牙齿紧咬,有丝丝鲜血从嘴边溢出。
我焦急道:
「这是高热惊厥,很危险,必须立刻送去医院!」
萧夜凛顿时慌乱起来,正要打电话安排。
就见许南乔叹息道:
「你们还真是母女情深,为了帮江小姐摆脱处罚,乐乐你都开始学电视上装病了。」
「罢了,就当我没有看出来好了。」
女儿已经失去了意识。
可萧夜凛却没去看,凭借一面之词,听信了许南乔挑拨离间的话语。
直接收了手机,挑眉不满道:
「乐乐,你都跟她学坏了,再不起来就关禁闭去!」
但回复他的依旧只有女儿急促不稳定的呼吸声。
萧夜凛大怒,不再多言,强行让保镖将女儿关进小黑屋里,又押着我去雨里跪着,严厉的警告道:
「这次,不跪够十个小时,就算她死了也不能放人。」
「许南乔是骗人的,女儿真的病了,她需要送去医院治疗!」
我在雨中求饶到嗓音嘶哑,可萧夜凛房间内音乐声却越放越大。
大雨淋的我睁不开眼,膝盖也传来阵阵刺痛,冷风灌入我瑟瑟发抖。
可这些都不及我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他从未信过我,如今,连女儿的命也不在乎了。
我苦苦挣扎,可身后的保镖用力将我牢牢按住。
直到惩罚时间结束,他们才松手。
我跌跌撞撞的闯进小黑屋,小小的女儿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在地板上,浑身烫的像火炉,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绝望的嘶吼。
可屋里的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我们。
我知道求助他们无用,只能抱着孩子出去。
这里是别墅区,距离医院很远。
好在有善良的路人,将我们载去了医院。
医院吵吵闹闹的,女儿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她的小手紧紧握着我: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要去游乐场了,我再也不吃地上的饼干了......」
她的声音渐渐虚弱,我心如刀绞。
护士提醒我先去缴费。
可我却身无分文。
只因为萧夜凛为了更好的实施他的处罚,提前跟我每一任老板打好招呼,我工作、兼职所得的钱,都直接打到他那。
在护士一遍遍催问下,我只能摘下了婚戒。
那是我们结婚时,萧夜凛亲自打的银戒指,曾经我爱惜不已,即便和女儿饿到捡垃圾,也舍不得当掉。
可如今,我不在乎了。
我命不久矣,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好好活着。
2
刚交齐了费用。
却只有护士过来打点滴,医生迟迟不见出现。
在我焦急追问下,护士才歉意道:
「不好意思,有位大人物的朋友受伤了,医生都被调走了。」
我大怒:
「她们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不管不顾的朝着黑衣保镖那里冲去。
却在人群中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许南乔被一群人簇拥着,而她的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中。
身侧,萧夜凛没坐轮椅,站立在一旁,大声呵斥:
「修复不了她脸上的伤疤,你们就统统给我滚蛋。」
女儿都快病死了,他却要调走给女儿救命的医生,去治许南乔脸上的小伤疤。
我忍受不了,正要怒吼出声,身侧的保镖见状,直接捂住我的嘴。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护士也急了,打了好几通电话求援,可等来的只是一次次训斥。
不知过去了多久。
医生终于奔跑着赶来,用着仪器检查一会儿,叹息道:
「家属节哀,抢救的晚了,孩子已经死了。」
闻言,保镖才错愕地松了手。
一道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我先前本就淋了雨,再加上女儿离世的重大打击,我再也支撑不住,浑身瘫软,彻底昏死过去。
等我再次睁眼,已经躺在了高级病房里。
护士见我醒来,叹息一声:
「大人物说了,您孩子的死,他也很痛惜,你住院的费用他全包了,这是无上限的支票,想要多少随便填写。」
我看着支票上面写着「萧夜凛」三个字,愤怒的将其撕了个粉碎。
女儿都死了,我也活不长久,要这些有什么用。
我红着眼,询问护士:
「我女儿在哪?」
护士欲言又止,只是怜悯的看着我。
我心中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立刻拔了针头翻身下床。
刚冲出去,就见一群人推着女儿的尸体进了解剖室。
我想要跟着进去,却被人拦在外面。
不一会儿,脸上缠着纱布的许南乔和萧夜凛肩并肩走来。
萧夜凛担忧道:
「你脸上的伤没好,现在做解剖手术可以吗?」
许南乔摇摇头:
「没事的,我知道,你初恋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当名法医,所以我进修了解剖学,就是为了完成她的遗愿。」
「法医界的刘老过两天要收徒,我得抓紧时间练手,争取到时候脱颖而出,被他收入门下。」
提及初恋,萧夜凛眼神柔和了不少,他为许南乔整理了下碎发:
「辛苦你了。」
我顿时目眦欲裂,大喊:
「萧夜凛,里面躺着的是女儿的尸体,你不能拿给她练手。」
3
萧夜凛见到我,也是错愕无比。
闻言,更是心神一颤,正要开口询问。
这时,许南乔叹息一声:
「江小姐,我和夜凛之间也只是普通雇佣关系,没有半分逾越。」
「你因为我是异性就吃醋处处针对我,教唆小姐拿玩具伤了我的脸,还带她躲了起来,这些我都不说什么了。」
「可这次解剖事关我的前途,你还要来捣乱吗?」
她说完,她的学生拿出一份签字证明:
「死者自幼被心脏病折磨,今早抢救无效去世,我们已经获得家属许可。」
「解剖只是为了研究出更佳的治疗方法,好拯救更多被病痛折磨的儿童。」
「您为什么要因为一己私欲,屡次阻碍我们呢?」
其他路过的人也纷纷对我指指点点。
萧夜凛的脸色更是阴沉无比,他抬抬手示意许南乔她们进去。
「不要!」
我正打算强闯进去。
萧夜凛再次叫来保镖将我按住。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
「乐乐已经死了,求求你,别再让人损坏她的尸体了。」
萧夜凛看着我这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抓着我的手,刚准备安抚我,忽然看到我空空的手指,顿时惊讶道:
「婚戒呢?」
「卖了,给......」
卖了戒指给女儿治病的话语还没说出口。
萧夜凛抬手直接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又惯着她,我不给你们钱,就是不希望你们玩物丧志。」
「没想到,你为了带女儿去玩,居然卖了我们的婚戒,岂有此理。」
啪!
他一巴掌又一巴掌的落在我的脸上。
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信我,我解释再多都没有意义。
任他打骂我都没有反抗,只是拼了命的往解剖室赶去,想要夺回我死去的孩子。
见我如此执着,保镖们都不忍心了,手上力道松了不少。
萧夜凛却以为他们摁不住,直接一脚将我的腿踢断。
可我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泪水糊了满脸,爬也要往前爬去。
见状,萧夜凛也有些动容了,刚准备扶我起来。
这时,门开了。
许南乔浑身是血的出来。
萧夜凛没再管我,冲上前问道:
「她疯了似的,非说里面的孩子是乐乐。」
「南乔,你亲自解剖的,你告诉她是不是。」
许南乔失笑摇头:
「当然不是,小姐福大命大,是能长命百岁的,怎么会死呢?」
说着,她看着正站立的萧夜凛,恍然大悟:
「夜凛,她一定是发现了你的腿好了,所以故意撒谎,拿小姐的安危吓唬你,吸引你的注意力呢。」
萧夜凛这才想起来,他急匆匆的赶来,都忘了坐轮椅伪装了,急忙找了理由跟我解释:
「我的腿前天才好,一直瞒着不告诉你们,也只是想让你们记住这次教训。」
「而且,南乔这个学霸也说了,唯有吃苦才会奋发图强。」
「我生病这段时间,女儿的成绩也越来越好了,虽然她现在有点难受,可等以后她成才了,一定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
可是,女儿努力学习,只是希望萧夜凛开心一点。
希望萧夜凛更爱她一点。
和狗屁的吃苦教育,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本想反驳。
恍惚了一阵忽然想起来。
女儿死了,她没有以后了。
4
萧夜凛见我反应平平,有些奇怪,刚要继续解释,许南乔却忽然捂着脸惨叫:
「夜凛,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对不起,我有点逞强了。」
萧夜凛顿时急了,顾不得我也在场,焦急大喊:
「你这张脸可不能有问题,医生呢?」
他带着许南乔走了。
再一次的把我落下了。
我没去管他们,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解剖室,看着手术台上的尸体。
泪水止不住的流。
哪里是解剖,这分明是虐待!
面容已经被毁的看不出样貌,只有手腕上的胎记,一遍遍告诉我,眼前这团被分尸的血肉,是我的女儿。
我痛苦哀嚎,险些昏迷,却强忍着让自己清醒。
我必须盯着,不能再让女儿出事了。
拿着医院退回的钱,我将女儿送去火化,捧着个小小的骨灰盒,回到了家里。
我没钱,没办法在城里给女儿买墓地,只能回来拿证件,将她带回老家安葬。
我找好了东西刚要走。
许南乔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萧夜凛不在,她也不再伪装,嘲笑道:
「你还真是没用,永远抵不过初恋就算了,如今,连我这个替身,你都比不过。」
「现在你女儿已经死了,你连最后争宠的手段都没有了。」
「知道吗?我就是故意把你女儿的脸打烂的,因为她长得太像你了,而我很讨厌你。」
我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
这时,脚步声临近。
许南乔忽然一巴掌打翻了我手里捧着的骨灰盒。
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一脚将她踢下台阶。
萧夜凛赶到时,见到的就是她倒地惨叫的一幕。
只是两个阶梯,一步就能跨过。
可许南乔却像是从十数米高楼摔下一般,在地上翻滚,头颅直接撞在楼梯扶手上,渐渐有鲜血溢出。
萧夜凛惊呼一声,急忙将她扶起。
许南乔拉着他的手,就开始告状:
「都怪我接二连三的戳破她的谎言,江小姐恼羞成怒这才将我推下楼的,没事的,我不怪她。」
萧夜凛捧着许南乔受伤的脸,顿时大怒:
「你惹出了那么多事,我都没罚你。」
「现在你居然还打人?你知不知道从楼梯上摔下去,是会死人的!」
我一点点将女儿的骨灰收起,怒视着他:
「那你知道许南乔做了什么吗?她害死了乐乐,虐待乐乐的尸体,如今还将她的骨灰撒了。」
萧夜凛闻言彻底怒了:
「女儿活的好好的,你却三番四次的推她出来掩盖你的罪行。」
「今天谁来都没用,你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来人,把江鹿宁给我吊在飞机上。」
「我倒要看看,你敢杀人,那你怕不怕死!」
我早就确诊了癌症,不怕死,我怒视着他。
萧夜凛越发恼火,一脚将我好不容易收回的骨灰,踢得撒了一地。
我嘶吼咆哮,却挣脱不开保镖们的束缚,被萧夜凛用一根麻绳,挂在了飞机尾端。
他帮我把绳子勒紧了些,才缓和了语气,叹息道:
「这次吸取教训,以后别闹腾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晚点你把女儿也接回家吧,一直住同学家,寄人篱下的多不自在。」
最后他为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示意可以起飞了。
剧烈的轰鸣中,直升机起飞。
我的身体在空中盘旋,直接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萧夜凛不知道我吐的是血,见我吐了,又是一声长叹,跟助理嘱咐道:
「把乐乐提前接回来吧,给她个惊喜。」
助理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
「可是,小姐已经病死了,你还让许医生解剖了她的尸体,骨灰倒是在家,刚刚也撒了一地,需要我去收集回来吗?」
闻言,萧夜凛瞳孔放大,正要惊叫出声。
飞机上,绑着我的绳索忽然断裂。
感受到自己正在急速下降,我一点也不恐惧,反而笑出了声。
女儿,妈妈来陪你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不要再遇到萧夜凛了。
轰隆一声巨响。
我的身躯砸在萧夜凛前方不远处。
他错愕的脸上,溅满了映红的鲜血。
第2章
5
萧夜凛感受到脸上的温润,抬手摸了一把。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血。
他抬头看去,飞机的尾端只有一根断裂的绳子。
而绳子上的江鹿宁已经不见了。
前方,一群人急切又慌张的跑了过去。
恍惚间,萧夜凛还听到助理在他耳边大喊:
「萧总,萧太太出事了......」
萧夜凛觉得自己的双腿上像是绑了巨石一样,很艰难的朝着前方挪动着。
人群见他来了,默默让出了一条通道。
有人惊恐,有人怜悯,有人一脸复杂。
她们见证过这对夫妇,从恩爱走到如今这地步。
也知道许南乔耍过的那些手段。
但萧夜凛才是她们的老板,给她们支付工资的人。
她们只能恪守本分,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此时此刻,想到往日乖巧喊她们叔叔阿姨的小孩,因病死了,骨灰还被撒了。
总是对她们嘘寒问暖的江鹿宁,从高空坠落,砸得不成人形。
她们也纷纷红了眼,心头堵得慌。
她们这些外人都如此,萧夜凛更是心累如麻。
看着地上那一摊血迹,要不是这人身上穿着江鹿宁的衣服......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妻子。
「鹿宁......这不是真的......」
他跪在尸体面前,痛苦哀嚎。
不敢想象,他只是觉得江鹿宁动不动就伤人的行为不好,所以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因此害死了江鹿宁。
他原本还想着。
这次事件过后,过往一笔勾销。
他不再怨恨她们母女,继续为了当年和白月光错过的事情,惩罚她们。
他要回到事发前,好好对待她们。
她们一家人要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可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痛哭了一阵,忽然起身抓住一个人的衣领,怒道:
「这个绳子不是测试过吗?一千斤的东西吊起来都不会损坏。」
「这次只是吊个人,怎么会出事呢?」
「是不是你们偷工减料,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害死了鹿宁。」
「我要告到你们坐牢,要你们百倍偿还!」
6
萧夜凛歇斯底里的怒吼。
而一众人面面相觑。
她们也提醒过的,实验归实验,可活人终究不一样。
只能说人不会掉下去,但是不保证不会出事。
可萧夜凛坚持说,摔不下去就没事,非要给江鹿宁一个教训。
如今出事了,又怪罪到她们的头上了。
她们很无奈,刚想要反驳。
萧夜凛怒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梦中,他回忆起了很多事。
他和初恋相识相爱多年,感情极好。
临近结婚的时候两个人出现了分歧。
初恋是家中独女,家里虽然比不得萧夜凛富裕,可也是书香门第。
父母老辈不忍心女儿嫁人,唯有招女婿入赘。
非要萧夜凛在家族和初恋之间二选一。
萧夜凛是家中独子,从小被寄予厚望,不是恋爱脑,更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家业。
所以,他狠心提出了分手。
两个人冷战了许多年。
直到萧夜凛的父亲重病,唯一的希望就是见到他结婚生子。
那时,他遇上了江鹿宁,一个普通,却温柔贤淑的好女人。
他用尽了办法,骗取她的欢心,骗得江鹿宁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为他奉献了一切。
婚后,他也觉得江鹿宁很好。
从来不干涉他的事情,很尊重他。
可他一直忘不了人生中,第一个教会他爱情的初恋。
七年时间一晃而过,在他答应完闹腾的女儿,要去游乐场的约定时。
初恋发来一句话:
「萧夜凛,七年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尘封的记忆被再次唤醒。
他想起来了他们的约定。
都说爱情有七年之痒,他们不信邪,所以约定,每一个七年,他们都要见面,看看是否还爱着对方。
萧夜凛犹豫了许久,直到已经出发了一段时间,他才想好。
他再次将工作搬出来当做借口,半途下车,去跟初恋赴约。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去到他们互相表露爱意的地方时。
初恋一跃而下,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浑浑噩噩,一直觉得,是因为他没有及时赴约,初恋才会想不开自杀。
而他觉得,若是没有女儿哭闹,他不会陷入两难。
所以他将这股怨气,都发泄在了江鹿宁和孩子身上。
当天下午,在女儿又一次闹着要他陪着一起去游乐场的时候,他答应了。
却不是真的想陪女儿去玩。
而是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假装半身不遂,利用她们的愧疚心理,狠狠惩罚她们。
他本来想罚她们七年的,可还是仁慈的缩减到了五年。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不太理智的决定,让他家破人亡。
记忆中,还是女儿在安全座椅上手舞足蹈,开心可以一家人一起去游乐场。
画面一转,女儿长高了,身形却无比消瘦,浑身是血的看着他:
「爸爸,我生病了,我好难受,救救我......」
萧夜凛忽然惊醒,满头大汗。
他左顾右盼,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房的床上,许南乔担忧的看着他:
「夜凛,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萧夜凛忽然想起来。
江鹿宁死了。
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他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去。
见到屋里挂满了白布,管家红着眼,拿出江鹿宁生前的照片让他选一张当做遗照。
他才一阵阵绝望。
原来是真的,江鹿宁真的死了。
「乐乐呢,乐乐在哪?」
他想到了那个让他惊醒的梦。
女儿在梦里向他求救,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江鹿宁死了,他不能再让他们的女儿出事。
7
萧夜凛的问话一出。
全场一片死寂。
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人回应。
萧夜凛心中也咯噔一跳。
想起来了什么。
他记得,有个助理说乐乐已经死了。
他顿时大惊失色,要管家将那个人找来。
直到天黑,管家才带着助理走来。
助理脸色惨白,看着许南乔,眼神中流露出惊恐。
萧夜凛如同疯魔一般,抓着她的肩膀:
「你告诉我,乐乐怎么啦?」
助理这才回过神来,叹息一声,忏悔道:
「小姐没事,我之前所说的,都是假的,是江小姐指使我这么说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您担心,然后不再惩罚她。」
许南乔笑了笑,继续拱火道:
「江小姐还真是的,她好歹也是孩子妈妈,怎么能一直诅咒孩子来争宠。」
萧夜凛挑挑眉。
虽然对江鹿宁的行为有些不爽。
可是人已经死了,萧夜凛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
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假的倒好了,这说明女儿还活着。
「你们立刻把乐乐给我找回来,鹿宁已经出事了,乐乐不能再有事了......」
要不然,他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许南乔预料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萧夜凛并没有大发雷霆,拆了江鹿宁的灵堂。
反而抱着她的遗像,整日以泪洗面,还每天都要追问乐乐的下落。
但除了他,大家都知道,乐乐已经死了,根本回不来了。
许南乔一如既往的待在萧夜凛身边。
就如同三年前,萧夜凛初恋死去那样,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接近他,开导他,然后获取他的信任,占据他身侧的位置。
可是这一次,萧夜凛却和以往不一样。
无论许南乔说了什么,他脑海里想到的都是江鹿宁和乐乐。
他看着面前的轮椅。
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大一小的身影。
江鹿宁为了让他能够站起来,每天都会来给他按腿。
即便被他那么严苛的惩罚,对着他那张臭脸,江鹿宁也总是笑容满面:
「医生说了,必须得每天活动活动,要不然会肌肉萎缩的。」
女儿也会乖巧的拿着学校的成绩单给他看。
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说:
「爸爸,你看,我又考了第一。」
可那时的萧夜凛脑海里只有初恋跳楼的那一幕。
他没有看到她们眼神中的期待。
而是大声呵斥女儿:
「考第一了又怎么了?你又要我陪你出去玩吗?」
「上一次陪你出去,我断了双腿,这一次,你准备要我的命吗?」
他抓着女儿,大手掌在她屁股上,一下下的落下。
孩子哀嚎不断:
「不去了,爸爸我错了,我哪也不去了......」
江鹿宁也红着眼在一旁阻拦、解释:
「乐乐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这样的一幕幕,在这三年里经常出现。
曾经他都不以为意,心里只有怨气。
觉得五年时间一闪而逝,惩罚完了再好好补偿她们母女好了。
可如今,他却眼尾泛红,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已经知道错了,想要弥补,可是人已经不在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无尽的忏悔。
萧夜凛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他最不该做的,就是把初恋的死怪罪在江鹿宁和女儿身上。
让她们在这三年来,吃了不少苦头。
他打着打着。
许南乔忽然拦住了他,紧紧的抱住他:
「夜凛,都过去了。」
「江小姐也是命不好,你也仁至义尽了。」
「你忘了她,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8
萧夜凛听到这些话,情绪并没有稳定下来,而是更加癫狂:
「什么命不命的?」
「绳索好端端的怎么会断,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我会查出罪魁祸首,让她挫骨扬灰。」
萧夜凛瞬间打起了精神,风风火火的开始调查江鹿宁的死因,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许南乔脸色难看。
他将江鹿宁的尸体和绳索送去鉴定。
一边还在找女儿的下落。
只是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他也很是担心。
萧夜凛等待了会,没多久,检查报告就出来了。
绳索有被人割过的痕迹,所以才会在空中断裂。
「果然!」
萧夜凛轻哼一声。
事情和他预料的一样。
这绳索他找人试验过,没有问题才用在江鹿宁身上的。
毕竟他只是想给江鹿宁一个教训,又没想杀了她,在安全措施这块,下了不少功夫。
可结果还是出错了,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用阴谋诡计。
萧夜凛正想着,到底是谁会对江鹿宁下毒手。
下一刻,他看到了江鹿宁的尸检报告。
「胃癌晚期,怎么会?」
他急忙叫来管家询问:
「鹿宁怎么好端端的得了癌症,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叹息一声,只能实话实说道:
「您之前扣除了她们的一切开销,一天只允许她们花一毛钱。」
「她们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只能捡垃圾吃。」
「之前,还有好心的厨师可怜她们,专门剩很多好吃的,给她们吃。」
「自从您把她开除之后,现在再也没人管她们的事。」
「江小姐带着小姐,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出问题,也不意外。」
萧夜凛无比震惊:
「她们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我只是说不给她们钱用,可没有不准许她们自己打工赚钱啊?」
「江鹿宁也不是小孩子了,有手有脚的,她出去工作,养活一个孩子,还做不到吗?」
萧夜凛觉得不能理解。
江鹿宁为什么情愿带着女儿捡垃圾,都不工作赚钱。
不对,她也又去上班啊,那她的钱都去哪里了?
他正思索着,下一秒,就见管家也诧异道:
「萧总,不是您说,惩罚就要惩罚到位,所以江小姐自己赚的钱也不用。」
「你不光联系了她的老板,连兼职的工作都不放过,只要是她赚的钱,你都提前截流。」
「所以江小姐根本没钱啊,上次小姐生病,她只能卖了婚戒给她治病。」
「但是太可惜了,小姐还是没能撑过来。」
9
萧夜凛没有那一刻比此刻更加震惊。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江鹿宁都穿的破破烂烂的。
为什么这三年下来,她和女儿消瘦了下来。
为什么女儿会捡地上的饼干吃......
原来是因为没钱吃饭,饿的。
可笑,他资产数十亿,而他的妻子和女儿,却沦落到捡垃圾为生。
萧夜凛又惊又怒:
「我没有,这到底是谁干的。」
他正准备要去查到底的时候,忽然一顿,扭头看向管家:
「你说谁没能撑过来?」
管家再次叹息一声,也不忍他继续寻找一个死去的人,只能告诉他真相:
「小姐死了。」
「昨天,您罚她下跪,又罚了江小姐。」
「等江小姐罚跪后,小姐已经高烧昏厥,快不行了。」
萧夜凛浑身一颤:
「你的意思是说,乐乐不是装病?她当时真的生病了?」
他紧咬嘴唇,心却像是滴血一般。
是啊。
那天,乐乐小脸发紫,浑身都在颤抖。
他还以为乐乐是在装病,没什么大事。
结果,乐乐居然病的那么重......
萧夜凛忽然想起来了时候:
「南乔不是给乐乐看过病了吗?」
「她说乐乐没事,我才相信的。」
管家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她就是个骗子。」
「您听了她的,没有将小姐及时送去就医。」
「江小姐送小姐去医院了,她又故意划伤自己装受伤,您又为了她调走了所有的医生。」
「这才导致小姐不治而亡。」
萧夜凛忽然想起来。
他送许南乔就医的时候,确实听到了熟悉的呜咽声,也感受了一阵阵心悸。
可他当时没有多想。
现在才知,原来因他耽误而死的那个患者,就是他的女儿。
管家继续说道,只是她接下来的话,让萧夜凛越加无法接受了。
「不光如此,你还纵容许南乔解剖小姐的尸体。」
「我后来去看了,她根本不是解剖,而是在虐待尸体泄愤。」
萧夜凛急忙扶住一侧的墙壁,他有些站不住了。
原来,当初江鹿宁的哀嚎都是真的。
难怪她那么倔强,拼死也要冲进去,原来里面躺着的,真的是乐乐的尸体。
而他却根本不信江鹿宁的话,亲手将女儿的尸体,送给别人泄愤。
他几乎摇摇欲坠。
管家见状本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要将心里话都说出来。
到时候就算被开除,她也认了。
「而且,江小姐将小姐的骨灰带了回来。」
「许南乔却故意将其毁坏,江小姐这才愤怒的推了她一把。」
「可您却听信她一面之词,认为江小姐在欺负她,不光处罚了江小姐,您也踢了一脚骨灰。」
「江小姐那么善良,平时我们做错了事情她都没有责怪,更别说去欺负别人了。」
「小姐还真是可怜,活着吃了那么多苦头,死了也不得安息,太惨了。」
10
萧夜凛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摇摇欲坠。
心脏仿佛都在这一刻碎了。
他嘶吼痛哭。
是他亲手害死了江鹿宁和乐乐。
还让乐乐死后都不得安息。
他还记得,乐乐刚出生那会,他轻轻捧着她的小手,眼含热泪的为她取名「乐乐」。
就是寓意她此生平平乐乐,顺风顺水。
可他也没有想到,女儿出生后会经历这么多苦楚。
而她最大的风浪居然都是自己带来的。
萧夜凛痛不欲生,痛哭流涕。
管家也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看着。
萧夜凛的这点痛苦,不及江鹿宁和乐乐所经历的万分之一。
直到他发泄完,努力平复了心情,再次抬头看向管家:
「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可是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啊?」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
「上一任管家开口了,可是您把他辞退了,我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离不开这份工作。」
萧夜凛哑然。
因为他对许南乔的偏心。
所以手下的人也把许南乔当做女主人,对她的命令言听计从。
他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
这一次。
萧夜凛没有再怪罪别人,而是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伤害过江鹿宁和乐乐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地下室内。
萧夜凛用一盆冷水,将许南乔泼醒。
许南乔满脸惧怕的看着萧夜凛:
「夜凛,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夜凛眼神阴冷:
「你害死了我女儿,又害死了我妻子,你问我要做什么?我要你百倍偿还!」
许南乔本来还想要狡辩,可是当一沓证据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哑了声。
私自扣走江鹿宁工资的事,还有故意耽搁乐乐病情,以及割坏绳索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而她背地里做的这些事情,都被萧夜凛知道了。
她知道,她无力狡辩什么,只能跪地哀求:
「夜凛,看在我这张和你初恋长得很像的脸上,求求你饶过我,放过我这一次吧。」
「我一定重新做人,不会再犯。」
萧夜凛狠狠一巴掌扇在许南乔的脸上。
这张他曾经极其爱惜的脸上。
「我都调查清楚了,你以前根本不长这样。」
「你早早的就整容成了我初恋的样子,甚至在三年前,就是你怂恿她跳楼自杀的。」
「你欠我三条人命,你还想要我原谅你,做梦。」
许南乔大惊。
她没想到,萧夜凛连当年的事情都调查到了。
她当年确实鬼迷心窍,想要入赘豪门,从此飞黄腾达,做了一些错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时都没有查出来的事,现在居然被查出来了。
她苦苦哀嚎,求萧夜凛放过她。
但就如当初江鹿宁一次次求萧夜凛一样。
萧夜凛冷漠的无视了一切。
许南乔被关在地下室里,和狗夺食。
没多久变得疯疯癫癫。
萧夜凛还不解气,找来了十大酷刑都给她用上。
最后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许南乔吊上了飞机。
他一点点割断绳索。
下面是许南乔绝望的嘶吼。
萧夜凛却全然听不见,只在低声呢喃:
「鹿宁,乐乐,我给你们报仇了。」
绳索被割断,许南乔从万米高空落下,身首异处。
萧夜凛报完仇也没有多畅快,浑浑噩噩的走进了派出所。
用余生,慢慢偿还罪恶。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