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王，你这瓜田又被老鼠祸害了吧？"
村头的李大爷扯着嗓子冲我喊，手里还拿着根烟袋锅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瞅了眼被啃了个洞的西瓜，心里却没多少气恼。这年头，连老鼠都知道我王富贵种的瓜甜，也算是本事了。
"没事，就糟蹋了一个。"我摆摆手，继续巡查瓜田。
李大爷嘿嘿笑了两声："你这人啊，心太软。换了我，早就下耗子药了。五十八岁的老光棍，还不知道心疼自己。"
老光棍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儿子王大宝三年前车祸走了，儿媳妇改嫁，孙子被带走，偌大个家就剩我一个人。种瓜卖瓜，挣点零花钱，日子过得像白开水一样淡。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正准备收工回家，突然听见瓜垄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循着声音找过去，就看见一只巴掌大的小老鼠，正趴在那个被啃开的西瓜上，小嘴一张一合地吃着瓜瓤。
奇怪的是，这小东西并没有像其他老鼠那样见人就跑，而是抬起小脑袋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吃瓜，那模样竟然有几分憨态可掬。
更让我意外的是，它只在这一个瓜上吃，周围那些完好的西瓜它碰都没碰，仿佛知道规矩似的。
"小家伙，挺懂事啊。"我蹲下身子，离它不到一米远。
小老鼠停下吃瓜的动作，用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我，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人性化的感激。它冲我点了点小脑袋，然后继续吃瓜，动作优雅得像个小淑女。
我看着它那副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温暖。这么多年来，除了李大爷偶尔过来串门，就没人陪我说过话了。现在连个小老鼠都比我有规矩，我这老头子活得还真是失败。
"行，你吃吧，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小老鼠仿佛听懂了我的话，又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吃瓜的速度。等它吃饱了，竟然还用小爪子清理了一下嘴边的瓜汁，这才蹦蹦跳跳地钻进了瓜垄深处。
回到家里，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想着刚才那只小老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它的眼神很特别，不像一般的畜生。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儿子走后，这个家就像失了魂似的，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当初我也跟着一起走了，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种孤独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去瓜田里转悠。让我意外的是，昨天那个被啃开的西瓜已经干净了，连瓜皮都被处理得整整齐齐，像是有人特意收拾过一样。
我在瓜田里找了一圈，也没再看见那只小老鼠。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就像失去了一个朋友似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在瓜田里放一块西瓜，但那只小老鼠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它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鼠，碰巧懂点规矩而已。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在给西瓜浇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裤腿。低头一看，正是那只小老鼠。
它还是那么小，那么乖巧，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急切。它拉了拉我的裤腿，然后朝着瓜田外面跑去，跑几步就回头看看我，明显是想让我跟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