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卡带里的歌不知何时切到了《同桌的你》，老狼略带沙哑的嗓音漫在薄荷香里，像一层薄薄的糖霜。尔歌看着窗台上那盆薄荷被风拂得轻轻摇晃，忽然想起高三最后一节晚自习，隋影就是这样坐在她旁边，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虫鸣，成了她记忆里最安稳的背景音。
"后来你总说，那三年的奶茶，是你这辈子喝过最划算的交易。"隋影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敲了敲桌面，"尤其是每天四百字的品鉴报告，你当时可是怨声载道。"
尔歌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温水抿了一口："谁让你当时那么小气，说什么'包三年'太亏本。"
记忆里的那个秋天，确实是从一场关于奶茶的"讨价还价"开始的。
自从喝过隋影做的薄荷奶茶，尔歌就像着了魔。便利店的瓶装奶茶太甜，校门口的珍珠奶茶太腻，唯有隋影保温杯里的那一杯，薄荷的清苦与牛奶的醇厚总能恰到好处地撞在一起，喝下去连思路都仿佛清晰了几分。
她开始变着法儿地蹭奶茶喝。
"隋影隋影，今天的奶茶闻着格外香啊。"
"隋小圆同学，我帮你把作业本交了，是不是该有奶茶奖励？"
"哎呀这道物理题太难了，喝口奶茶才能动脑子。"
隋影总是被她逗笑，每次都无奈地给她倒小半杯。他的保温杯像是个无底洞，每天早上带来的奶茶永远是满的，仿佛算准了她会来讨。
直到某次班会课，班主任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说"高中三年转瞬即逝，要珍惜同窗情谊"，尔歌忽然福至心灵，下课铃一响就拽住了正要去打水的隋影。
"隋影！"她仰着脖子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包我三年奶茶吧？"
隋影正在拧开水龙头的手顿住了，转过头看她，眼里满是诧异："三年？"
"对啊！"尔歌使劲点头，掰着手指头算，"你看啊，每天一杯奶茶，三年也就一千多天，以我们的同桌情谊，这点小事算什么？"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再说了，你做的奶茶那么好喝，将来肯定能开个店，就当提前培养回头客了。"
隋影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得美。我妈说，不能总惯着你这'尔小闹'的性子。"
"哎你怎么还叫外号！"尔歌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瞪他，"不包就不包，小气鬼。"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有点闷闷的。她其实不是非要喝奶茶不可，只是喜欢看他无奈又纵容的笑，喜欢那种被特别对待的感觉。
那次"谈判"失败后，尔歌有好几天没好意思再蹭奶茶。偏偏这时，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红榜贴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人眼晕。尔歌在中间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总分比入学时掉了十几个名次，尤其是数学，鲜红的分数像一记耳光，打得她眼眶发烫。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她却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连笔都懒得动。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教室里的灯光映着她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单。
"还在看卷子？"隋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