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笑脸符号，此刻显得无比虚伪和阴森。
“睦邻茶话会”如期在社区会所举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室内布置得温馨雅致，空气中飘着精致的茶点香气。邻居们身着得体的服装，脸上挂着林薇已经无比熟悉的、仿佛经过统一校准的笑容，彼此寒暄着社区新引进的进口绿植、物业刚组织的亲子烘焙活动多么成功。气氛祥和得令人窒息。
林薇端着一杯花茶，手心却一片冰凉。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人群稍微稀疏一点的角落，对着旁边一位正在赞美社区安保系统的大叔，用一种尽量闲聊的、带着点困惑的语气开口：“王叔，说起来，您在这儿住得久，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之前好像…东单元是不是住过一对老夫妻？姓李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人按下了整个空间的静音键。
所有声音——交谈声、杯碟的轻碰声、甚至背景舒缓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时间像是凝固了。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邻居们，无论男女老少，动作都定在了原地。他们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但眼神却齐刷刷地转向林薇，瞳孔深处是一片空洞的冰冷，嘴角上扬的弧度僵硬得如同面具。整个会所只剩下中央空调单调的送风声，嗡嗡作响。
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这诡异的集体沉默和凝视带来的压迫感，远比任何喧嚣的质问更让她毛骨悚然。
“林女士。”一个温和得过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张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脸上依旧是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从未发生。邻居们也在他声音响起的同时，极其自然地恢复了动作和交谈，笑容重新变得“生动”起来，仿佛被集体按下了播放键。
“您可能刚搬来不久，对社区住户还不太熟悉呢。”张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重新响起的背景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或者说，警告），“我们桃源新村，一直就是现在这些可爱的邻居们，大家相处融洽，亲如一家。您说的那对老夫妻，恐怕是您记混了，或者是在其他社区见过的吧？”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只有林薇能听清，那温和的语调里透着一丝金属般的冷硬，“桃源的美好，在于我们共同维护这份纯粹的和谐，您说对吗？一些不必要的…‘杂念’，只会影响您享受这里的美好生活。”
林薇感到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衣料。她僵硬地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就好。”张超满意地直起身，笑容灿烂地环视四周，“大家继续，尽情享用！睦邻友好，是我们桃源最宝贵的财富！”气氛再次“融洽”起来。
林薇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会所。刚回到楼下儿童游乐区，惊魂未定地坐在一个角落的长椅上喘息，一个身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是苏晴，那个总是带着腼腆笑容的年轻妈妈，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
“林姐…”苏晴的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尤其是没有保安。她怀里的孩子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与母亲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刚才…茶话会…你问的话，我听见了。”她急促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