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看，指尖越是冰凉。
这些行为，全都超出了程序预设的范畴，却又无比精准地切中了每个角色的灵魂内核。
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进来，是她的好友兼资深游戏构架师林朝雨。
听完苏晚照的描述，林朝雨在屏幕那头冷笑一声：“一个两个是偶然，这么多凑在一起，你还没想明白吗？苏晚照，有人在用你的直播内容，当成养料，实时训练这些NPC。”
她说完，直接共享了一张图片过来。
那是一张游戏后台的分析插画，画上是鸣人，护额微微倾斜，眼神倔强。
旁边用红字清晰标注着一行小字：“根据‘主播晚照’直播间第七次反馈，纠正护额角度误差0.5度，提升角色‘不服输’情绪表达权重。”
苏晚照瞳孔骤然一缩。
她想起来了，那是三个月前，她还在玩测试服时，随口吐槽过一句“这个鸣人护额戴得太正了，一点都不像他，看着真别扭”。
就在她怔住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次元集结》制作人周明远宣布，为迎接更大规模公测，游戏将启动“大众化优化”方案，简化部分角色复杂设定，以提升新手玩家的游戏体验。
署名，正是周明远。
啪嗒一声，苏晚照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只有她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光。
如果把那个会因为一句台词而产生共鸣的鸣人，把那个会邀请她一起大口吃肉的路飞，变回只会机械重复“你好，冒险者”的冰冷数据，变成只会喊着热血口号的机器人……
那他们，还算是他们吗？
窗外的都市霓虹透过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桌角，静静摆放着一张她画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署名的鸣人手办设计稿，那张扬的金色短发下，护额的金属部分被特意做出了细微的划痕与做旧感。
良久，苏晚照重新睁开眼，眼中的迷茫与震惊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她再次打开电脑，手指却没有点开日常的主线任务面板，而是移动鼠标，划过广袤的世界地图，最终，在一个少有人问津的边缘海域停了下来。
东海港口。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2
眼前一黑，游戏世界瞬间崩塌成一片刺目的蓝屏。
“数据异常，强制登出。”
冰冷的系统女声在耳边回响，苏晚照猛地摘下VR头盔，心脏狂跳不止，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T恤。
她不是因为任务中断而惊慌，而是因为路飞最后那句话，和他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黑色眼睛。
“是那个总在深夜画草图的人啊，他说‘这样她才会觉得我们是真的’。”
那个深夜画草图的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为了直播效果，她常常熬夜研究角色设定，在速写本上涂画分镜和人物动态，那些草图从未示人。
路飞，不，是那个披着路飞皮囊的“东西”，怎么会知道？
苏晚照的指尖冰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拨通了《次元集结》的客服电话。
预料之中的，对面只有一套标准话术：“女士您好，可能是由于网络波动或服务器瞬时拥堵造成的，建议您重启设备后再次尝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