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头微微一侧,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狂怒瞳孔里那瞬间的错愕!

同时,我的右手闪电般地从睡衣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朝着他扇来的手腕内侧,一个神经密集的痛点上,用尽全身力气戳了过去!

那是一个冰冷的、金属质感的东西——一支小巧的银色录音笔。

“呃啊——!” 林国栋的怒吼瞬间变成了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手腕内侧的剧痛让他挥下的手掌猛地一偏,力道泄了大半,粗糙的指关节几乎是擦着我的耳廓扫了过去,带起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终究没能真正扇在我的脸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捂着自己剧痛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那个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的银色小玩意儿,猪肝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愤怒之外的东西——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和忌惮。

“你……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他喘着粗气,惊怒交加地质问。

张雅茹也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看到丈夫失手,看到我手里那个不明物体,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骂起来:“小贱人!你疯了?!你敢打你爸?!你手里拿的什么鬼东西?!你想干什么?!”

餐厅里一片狼藉,汤汁还在顺着墙壁往下淌,碎裂的瓷片散落一地,反射着吊灯冰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馊味、酒味、油腻味,还有一股剑拔弩张、令人窒息的硝烟味。

林耀祖躲在张雅茹身后,哭声小了些,但还在抽噎,一双小眼睛惊恐又好奇地在父母和我之间来回扫视。

我站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赤着脚,踩在冰冷油腻的地砖上,后背挺得笔直。耳廓被擦过的火辣感还在,腰后那处前世留下的旧伤也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曾经承受过的一切。

但此刻,我的心脏却像一块被投入冰海的烙铁,剧烈地搏动着,却只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我缓缓地抬起拿着录音笔的手,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我的掌心。

在父母惊怒交加、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的目光注视下,我的嘴角,一点点地向上勾起。

那不是笑,那是一种刻骨的、淬着剧毒的嘲讽,像是冰层裂开时露出的尖锐棱角。

“白眼狼?亲弟弟?”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平静,却清晰地穿透了餐厅里压抑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地板上,“林国栋,张雅茹,你们也配提‘亲’这个字?”

我的目光扫过张雅茹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最后定格在林国栋那张还沾着酒水和菜叶、写满暴戾的猪肝脸上。

“想要我的骨髓?”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那小小的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无声地、坚定地闪烁,证明着它忠实地记录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可以。”

我清晰地看到林国栋和张雅茹眼中同时闪过的一丝错愕和……希望?他们大概以为我的反抗到此为止,终于要“懂事”了?

呵。

我的笑容扩大,那冰冷的弧度几乎要撕裂我的脸颊。

“拿五百万来。”

“现金。”

“现在就要。”

“少一分,”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