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孩子……我的孩子……”她像是梦呓一般,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身体筛糠似的抖着,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林晓身上,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恶魔,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绝望的哀求,歇斯底里地尖叫出来:

“你们……你们都要夺走我的孩子吗?!都要夺走他吗?!”

那凄厉的尖叫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上!眼前的一切——林晓绝望的质问,林薇崩溃的尖叫,手背上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瞬间扭曲、旋转!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孩子?什么孩子?我和林薇……哪里来的孩子?

巨大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车库惨白的灯光在我眼前剧烈晃动,林薇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和林晓惨白如纸的面容在视野里疯狂交叠。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瞬间吞噬了我残存的意识。

我最后的感知,是自己沉重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倒去。林晓惊恐的呼喊和林薇持续不断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变得极其遥远、模糊……

“陈先生?陈默?能听到我说话吗?”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水里,那呼唤声隔着厚厚的屏障,遥远而不真切。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光瞬间涌入,激得眼球一阵酸涩。

模糊的视野渐渐聚焦。头顶是惨白一片的天花板,吸顶灯散发着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挥之不去的刺鼻气味。

医院。

我躺在病床上,右手手背传来清晰的钝痛,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左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冰凉的药液正缓缓输入血管。

床边站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表情严肃。林晓和林薇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林薇被林晓半扶半抱着,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眼神空洞失焦,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仿佛还没从巨大的惊吓中完全回神。林晓则紧紧抿着唇,脸上残留着泪痕,眼睛红肿,担忧地看着我,但当我的目光扫过去时,她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我喉咙干得发紧,声音嘶哑,“我怎么了?”

“你情绪过于激动,加上手部外伤失血,引发了短暂晕厥。”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稳但带着职业性的沉重,“身体没有大碍,静养就好。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异常锐利,扫过我,又落在林薇和林晓身上,“陈先生,在讨论你晕倒的原因之前,我想,有些关于你妻子林女士的情况,必须让你知道真相。”

真相?这两个字像冰锥,刺进我混乱的脑海。车库里的混乱画面再次涌现:林薇崩溃的尖叫——“孩子……我的孩子……你们都要夺走他吗?!”

医生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转身,从旁边护士手里接过一个硬质的文件夹。他打开文件夹,抽出两份报告,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没有把报告递给我,而是直接翻开了第一页,展示在我面前。

那是一份妇科检查报告。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诊断结论那一栏。几个清晰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