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书稿藏情
林晚星的书稿渐渐厚了起来。她将穿越后的见闻与所思,揉进半真半假的故事里。有时写汴河上的画舫如何在暮色里点亮灯笼,有时写书坊老板用粗糙的手指摩挲新刻的书页,更多时候,是写一场又一场的雨。
阿翠嫁人那天,汴京难得放晴。红绸从巷口一直铺到巷尾,林晚星站在门阶上看新娘蒙着红盖头被扶上花轿,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 —— 苏相今日陪夫人去大慈恩寺还愿了。
她握着书稿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年苏慕言已官至参知政事,传闻他与丞相千金琴瑟和鸣,只是始终未有子嗣。林晚星笔下的故事正写到女主角目送心上人赴京赶考,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个浅淡的圈,像极了那年苏慕言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
初夏的风卷着槐花香飘进窗棂,书案上的书稿被吹得簌簌作响。林晚星俯身去按,却发现最末一页不知何时多了几行批注,是她昨夜写得倦了伏在案上睡着时,阿翠的小儿子偷偷用炭笔涂画的。稚拙的线条勾出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戴方巾,一个梳双鬟。
她望着那涂鸦笑出泪来,忽然想起苏慕言曾说,史书里的文字太硬,缺了些人间烟火气。那时他们正坐在苏府的水榭里,看锦鲤在荷叶下摆尾。他指尖点着《史记》里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八个字,说若能写尽百姓的悲欢,才是真学问。
书稿付梓那天,林晚星特意去了城西的文墨斋。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翻着书稿啧啧称奇:"林姑娘这故事新奇得很,女主竟要女扮男装去考科举。"
"不过是戏言罢了。" 她指尖划过雕花木柜上的裂痕,那里还留着去年冬天冻裂的痕迹。
"新奇就好,新奇就好。" 老板笑眯眯地数着铜钱,"前几日苏相府的管家还来问,有没有什么新出的话本。"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攥着钱袋转身时,正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巷口。青灰色的官袍被风掀起一角,苏慕言手里捏着本线装书,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光仿佛退回相国寺初见那日。只是他鬓角已染了霜色,她也褪去了初来时的青涩。
"林姑娘。" 他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公务操劳的沙哑。
"苏大人。" 林晚星屈膝行礼,视线落在他腕间的玉镯上 —— 那是去年御赐的和田玉,通体温润,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
书斋老板不知何时溜回了屋里,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卖花姑娘的竹篮从巷尾晃过来,栀子花香漫过青砖地,苏慕言忽然将手里的书递过来:"前日在书坊见了这本《汴京杂记》,文笔与姑娘相似。"
林晚星接过书脊已磨得发亮的册子,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指腹,像被炭火烫了般缩回手。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桃花瓣,是去年清明前后的花事。
"苏大人说笑了。" 她低头翻到扉页,却见上面盖着 "慕言藏书" 的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