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虚伪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涌。
亏待?恐怕他们早就盘算好了,如何将我和悦悦像垃圾一样清扫出门。
葬礼的流程冗长而压抑。司仪用饱含感情的语调,念着我亲手撰写的悼词。那上面写满了张诚如何为家庭奔波,如何为事业奋斗,他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儿子。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这个以「还原逝者真实面貌」为职业操守的数字送葬人,却要亲手为自己的丈夫,构建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这是何等的讽刺。
吊唁仪式结束后,宾客渐渐散去。灵堂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
一直沉默的公公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威严:「林晚,阿诚的后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有些事情,我们也该谈谈了。」
我心中冷笑,知道正戏终于要上演了。
「爸,您说。」我垂着眼,一副顺从的模样。
「阿诚走了,公司不能一日无主。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公司的股份,暂时由我代管。至于你和悦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你们孤儿寡母,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也不安全。明天,你们就搬出去吧。我们会给你们在外面租个小点的房子,生活费每个月也会按时打给你们。」
「凭什么!」我还没开口,怀里的悦悦却突然大声喊道,「那是我和爸爸妈妈的家!我不要搬走!」
孩子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张家人的脸上。
张岚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一把将悦悦从我怀里拽过去,厉声道:「小孩子懂什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妈都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来做主?」
「你放开她!」我像被触动了逆鳞的母兽,猛地冲过去,将悦悦抢了回来,紧紧护在怀里。
悦悦被吓得哇哇大哭。
「林晚!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一点规矩都不懂!」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们张家仁至义尽,给你们安排住处,给你们生活费,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想霸占着我们张家的财产?」
「张家的财产?」我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妈,您是不是忘了,那套房子,是婚后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张诚两个人的名字。公司,我虽然没有股份,但张诚名下的股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按照法律,我跟悦悦,至少能分到一半!」
这些天,我虽然在悲痛和屈辱中煎熬,但我的理智还在。我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无知妇人。
「法律?」张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嫂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哥可是留了遗嘱的。」
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哥说了,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房产、股票、现金,全部留给他的儿子。哦,不对,是女儿。」她故意说错,然后掩嘴一笑,「全部由悦悦继承。但是,在悦悦成年之前,所有财产由我爸妈代为保管。至于你……」
她打开文件,念道:「『……鉴于妻子林晚,未能尽到为人妻的本分,仅留现金五十万,作为其后半生的生活保障。』嫂子,五十万,够你花一阵子了。我哥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我死死地盯着那份所谓的「遗嘱」,上面的签名,确实是张诚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