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被陛下接回宫那天,皇室仪仗从我家院子直摆到了村口。
公公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之时,他丝毫没有意外,仿佛早有预料。
临行之际,他让人将儿子抱上马车,低头歉疚地看向我:
“我先带阿喻回宫,等见过父皇,就风风光光地迎你做太子妃。”
“母后很喜欢谰言姑娘,我.......”
他说这话时顿了一顿,似乎在等我主动提出。
可我却知道,他的白月光已经坐在了皇家仪仗中最精致华丽的马车上。
成亲后这些年,祁垣时常嫌弃我不懂他的才情,不会对月吟诗。
却在我献上亲手做的鞋袜、细软的衣裳时,勉为其难地点头,收起手中的书册,说最近天凉,看好阿喻莫要出去疯玩感染了风寒。
我木讷应下,可他不知道,我曾经也是大家闺秀。
他常常与人书信往来。
只是信中芳名,并非是我,而是他心悦之人姜澜言。
所以听到他的话,我只是淡淡地点头,转身背起背篓:
“太子殿下想带谁便带谁。”
“民女先上山采药了。”
1
村口的孩童欢蹦乱跳寻到我家报喜那会儿,祁垣正教儿子祁喻写字。
祁喻笔锋一顿,晕开一道墨痕。
祁垣神情未变:“阿喻,忘了爹爹是怎么教你的了?练字必先心静。”
我清楚皇上一行人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与祁垣相认,然后祁垣就要回宫。
宫中人走后,祁喻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皇室倾力培养的储君,即便是失去了记忆生活在乡野,流淌在血液中的尊贵与风骨也从未褪色。
至于我,比他更平静。
我依旧上山采我的药草。
李家婶娘忍不住打趣我:“玉芝,你都要进宫当太子妃了,哪还用上山采草药呢?”
那日,祁垣对圣上说,他需规整一下,次日再启程,还说要带两个人一同回宫。
村里的人都感慨地说我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福分。
却忘了祁垣最初流落此地时,不但一问三不知,对农活还一窍不通,只有我收留他,耐心照顾他。
这世道女子的名声尤为重要,于是他娶了我。
成亲后,我们的日子也算和美安稳。
当时,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而今他要回宫,自是要带走我和儿子。
可我知道,不是的。
上一世,祁垣确实带了两人回宫。
没有我。
想到这儿,我只对李家婶娘笑了笑:“这时节的虫草品质上等。”
卖虫草的银两,足够我远走高飞了。
2
我采药回来时,姜澜言正在教阿喻作画。
她说:“你可要好好学,你以后可就是皇室子弟了,六艺都要精通。”
祁喻神色愈发专注。
姜澜言笑着摸摸他的头:“阿喻天资极高,不像......”
祁喻朝着姜谰言笑了笑:“多亏澜姨一直教我,若是跟我娘一样,胸无点墨,我以后进了宫,怕是会被宫人笑话。”
祁垣本来在写文章,听到这番话只抬眼看了下。
然后竟然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好一副和和美美的画面。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姜澜言是跟我同村的姑娘。
只是她爹酗酒,打死了她娘。
后来她的继母待她不薄,将她送去了县城的学堂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