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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对着镜子打领带。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来。
是周舟的微信头像。
一只眯眼的胖猫。
“磊哥，”周舟的字跳出来，“今年林总吩咐的，阵仗特别大。”
“花了大价钱布置场地。”
“鲜花拱门都搭起来了。”
“跟婚礼现场似的。”
“你肯定喜欢。”
我手指停在领结上。
布料有点滑。
领带是新的。
为了今天特意买的。
深蓝色，带细小的银色斜纹。
林念说过我穿蓝色好看。
能衬出眼睛。
我捏着领带结。
手指有点使不上劲。
太用力了，指节发白。
心脏在肋骨后面撞。
咚咚。
咚咚咚。
像要跳出来。
我把领带结往上推了推。
对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嘴角是翘着的。
有点傻。
我清了清嗓子。
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清了清嗓子。
眼神很亮。
带着点不确信的期待。
像蒙了一层水光。
前五次求婚失败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餐厅里小提琴走调的声音。
海边被风吹跑的戒指盒子。
山顶冻得她直跺脚说“下次再说”。
家里停电，烛光里她疲惫的脸。
还有去年，她爸突然住院。
每一次。
都差那么一点。
每一次。
我都以为下一次会更好。
下一次，就是今天。
周舟又发来一条消息。
“林总这次特别上心，亲自盯每个细节。”
“磊哥，好事将近了吧？”
“等着喝你们喜酒哦！”
后面跟着个咧嘴笑的表情。
我盯着那个呲牙的黄色圆脸。
心口那股热气又往上涌。
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终于。
熬到头了。
我从床头柜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
黑颜色。
四四方方。
边角的地方，丝绒有点磨白了。
五年了。
跟着我辗转了五个求婚现场。
一次也没能真正打开过。
我把它揣进西装内袋。
贴着心口的位置。
有点硬。
有点硌。
带着我的体温。
踏实。
我最后看了一眼镜子。
头发梳得整齐。
西装笔挺。
领带完美。
脸上带着笑。
是那种，苦尽甘来，尘埃落定的笑。
深吸一口气。
出门。
**2**
派对地点在林念公司附近的一个私人会所。
她喜欢这里。
清静。
私密。
符合她林总的身份。
我把车钥匙交给门童。
走上台阶。
会所大门紧闭着。
厚重的实木门。
隔音效果一流。
里面隐约有音乐声透出来。
很轻。
是钢琴曲。
悠扬舒缓。
像流水。
我推开门。
暖气夹杂着香槟、鲜花、甜点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有点甜腻。
灯光调得很暗。
暖黄色的。
无数串小灯泡像星星一样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
空气里飘着细碎的光尘。
地上铺着厚厚的奶白色长绒地毯。
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