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谢回洲眼皮没抬,笑着道:“您又不是不了解我。”

他这人,骨子里最不驯。

厌恶极了长辈拉郎那一套。

这些年,谢家话里话外催了几回,他心情好便搬出去躲个清净,心情不好就折腾谢家旁支的项目出气。

他语气尊敬,祝晴不好动气,只淡淡道:“难不成,你真打算娶徐妙言?谢家和徐家提了几回了?你都多大了,身边没人,也不是回事儿。”

谢回洲眉头微皱。

祝晴盯着他,接着说:“你心里有谁都好,想等谁也好。娶一个顺眼的回来,慢慢的,解不开的心思也都解开了。人的一辈子长着呢,你还年轻,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谢回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祝晴吃了两口,却吃不下了。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身边有个人,徐家和谢家也就没了借口。”

谢回洲放下碗筷,回到自己房间。

他翻出收了许久的贺卡,点了根烟,目光却落在贺卡娟秀的字迹上。

贺卡上,只有简单的十几个字。

“岁岁平安,天天开心。”

下面,是祝谢回洲。

这是陈清於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除了这个以外,就是她亲自买的对戒。

他那时借口尺寸不合适,没带。

其实不是尺寸不合适。

只是那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算计谢家上。

有些事,越低调越好。

他那时压力大,和她做,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发泄。

她受不住时,会隐忍地咬着唇。

却始终不吭声。

眼尾的痣却红得惊人。

也是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隐约知道了自己这方面的癖好。

他偏爱钓着她,掌控她。

爱看她难耐失控,服软求饶的模样。

他其实觉得她哪里都好,唯独,他恨极了她的心狠。

她消失之前,曾经把他送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手机里的号码也成了空号。

曾经,她在网上的那些记录也彻底删除。

她分得干干净净,轰轰烈烈,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他连一句“陈清於,你为什么不要我”都来不及问。

谢回洲咬着烟,再次拨出那个空号。

听着电话里的机械音。

没有记忆里的安静娇软,只有一次次机械的重复。

他的神色始终很平静。

他还年轻,他什么都有,可他偏偏过不去她这道坎。

她就是像陷入骨血里的一根顽强的刺,明明没了痛觉,可他时不时还是会觉得疼。

他想,他总要将这根刺拔.出来,才能过得去。

......

老房子里。

许霏哄着儿子睡下。

儿子的身体从小就不好,雨雪天又容易感冒。

到家后,她给儿子熬了姜糖水,确定他没有着凉,这才放下心来。

睡梦中,小孩闭上眼,睫羽纤长浓密,看上去乖巧又安静。

才五岁的年纪,却长得比同龄人漂亮许多。

许霏的思绪忽地转回刚知道自己怀孕时的场景。

那也是个大雪天。

她因为徐妙言的刁难,被关在门外,无意中却知道了徐家那些龌龊隐晦的心思。

惊慌之下,她去找了谢回洲。

那时的她迷茫落魄,赶到时,却看见谢回洲牵着徐妙言跳舞。

璀璨的灯光,精致的衣衫。

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没有嘲笑和讽刺,也没有阴阳怪气。

所有人都是温和友善的,眼底都是祝福。

而她像是一个误入的乞丐,意图摇尾乞怜祈求不属于自己的庇护。

她狼狈地逃离,走了不知多久,最终却因为低血糖晕倒。

再醒来,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都是她的人生唯一的支撑。

她从港城辗转到京北,从一无所有到买下老房子。

许霏看着这张和谢回洲三分相似的脸,庆幸又不安。

六年了。

她依旧没有释然。

而这份耿耿于怀,不知何时会成为暗火,将她拥有的一切燃烧殆尽。

晚上。

许霏做了点心给蒋眠送去,顺带把她之前点名要的设计图发了过去。

这些年,蒋眠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助她。

蒋眠性格大大咧咧,从不计较得失,她却始终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从没有人,是理所应当该帮另一个人的。

她如履薄冰的守护着拥有不多的一切。

第二天,她收到了蒋眠发来的消息。

“霏霏,13中百年校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13中,是许霏高中时就读的学校。

许霏对这所学校的感情很特殊。

她从小到大因为胎记的原因,受到的冷待并不少。

唯独高中时期,是她难得幸福的一段光阴。

温和宽明的班主任,友善的同学,以及疼爱她的父亲。

白眼和异样的目光不是没有,只是大部分都冲散在了那些琐碎的片段里。

许霏有些犹豫。

她这些年很少和从前的事扯上联系,就是担心徐家和母亲会不死心。

蒋眠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霏霏,只是去看看,哪怕,是以许霏的身份也好。”

许霏有些意动。

曾经熟悉的故友和老师,经年未见,她换了名姓和身份,却依旧不敢看他们一眼。

明明,错的不是她。

半晌,她低声说:“我考虑考虑。”

挂了电话,她送儿子去了幼儿园,这才重新回到公司。

她刚到公司,陆虞就冷笑着看她:“上次那个项目你别管了。我这有个新的项目,合作方点名这个项目要你去,许大画师,可千万别给公司丢脸。”

许霏皱着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你上次的画稿,陆虞不满意,自己动手改了。结果甲方空降的高层看了之后,直接否了,说是袒胸露胸,三观不正,让他重新出方案。他这是被打脸了,把气撒在你身上呢。”

同事怜悯地看了眼她,叹了口气:“你手里的这个新项目,合作方更......一言难尽。总之,你自己小心点。”

许霏的目光落在新项目的合作方上,眉头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