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从“三不问”茶摊出来的时候，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嘴里还念叨着：“这江湖啊，真是个大染缸，谁进去都得染点颜色。”
他晃了晃空荡荡的酒葫芦，叹了口气：“不过我这葫芦倒是比我还干净，一滴酒都没剩。”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今天的生计问题：一是要找个地方蹭顿饭，二是要打听打听那本《乾坤诀》的事儿，三是……还得防着那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江湖人。
可萧逸没打算太正经地干这些事。
他决定先去城南的老槐树下蹲着——那儿是市井混混们的聚集地，消息灵通不说，还能顺带看几场街头斗殴解闷。
到了老槐树底下，果然已经围了一圈人，中间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个卖艺女吵吵嚷嚷。
“哎哟，这不是咱们城里有名的‘铁腿’王二麻子嘛！”
萧逸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听说你上次跟隔壁张屠夫打架，一脚踢飞了人家一头猪？”
王二麻子一愣：“你咋知道的？”
“废话，我可是本地情报贩子。”萧逸拍着胸脯，“你们每打一架，我都能写成话本子，卖给说书先生换酒喝。”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
王二麻子被这么一打岔，忘了原本想干啥，挠了挠头：“那你今天来干嘛的？”
“我？”萧逸眼睛一转，“听说你们这儿缺个主角，我来当个配角凑个热闹。”
“少废话！”王二麻子怒道，“赶紧滚开，别打扰我们办事！”
“办事？”萧逸装出一脸惊讶，“你们这是要抢劫还是调戏良家妇女？”
这话一出，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卖艺女趁机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人群后面。
王二麻子气得跳脚：“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哎哎哎，别急别急。”萧逸摆手，“既然你要动手，那就让我表演一段绝世武功给你们看看。”
“啥武功？”
“醉拳！”萧逸说完，立刻灌了口空气，装作喝醉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哇哦，真喝啦？”有人惊讶。
“假的，肯定是假的。”另一个观众摇头，“他那酒葫芦里啥都没有。”
萧逸不理他们，开始在原地转圈，动作滑稽，嘴里还哼着：“我左青龙，右白虎，前有朱雀后玄武……”
众人笑得更欢了。
王二麻子冷笑道：“就这也叫武功？”
“你等等，高潮来了！”萧逸猛地一转身，脚下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臂挥舞，仿佛真的喝多了酒，连方向都控制不住。
他这一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只见他左手一划，右手一拨，脚步虚浮却步步踏准节奏，竟然把一套醉拳演得惟妙惟肖。
人群中有个穿灰衣、戴斗笠的男人一直默默观察，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那是云飞扬。
他原本只是路过此地，却被萧逸的醉拳吸引住了。
虽然这套拳法花哨无比，但其中蕴含的内劲流转之法，却不似寻常市井混混能掌握的。
“有意思。”云飞扬低声自语，“这小子，有点门道。”
萧逸这边还在继续表演，忽然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整个人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哎呀妈呀！”他惊呼一声，顺势往前扑去，正好撞在王二麻子怀里。
王二麻子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几步，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王二麻子怒吼，挥拳就朝萧逸砸去。
萧逸却早有准备，借着对方挥拳的力道，顺势往旁边一闪，脚尖轻轻一挑，地上一根竹竿便被他挑起，挡住了王二麻子的拳头。
“哎哟，这竹竿怎么自己跑起来了？”萧逸故意大喊。
围观人群再次爆笑。
王二麻子被这一连串动作搞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逸用竹竿轻轻一推，直接摔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哗啦——”
水花四溅，王二麻子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满身泥水，脸色铁青。
“你小子等着！”他咬牙切齿地指着萧逸，“老子一定找你算账！”
“好嘞，我在城东等你，记得带上洗面奶。”萧逸笑着挥手告别。
王二麻子气得七窍生烟，甩袖而去。
人群纷纷鼓掌叫好。
“萧小混混今天真是威风八面啊！”
“这醉拳练得，简直比说书先生讲的还要精彩！”
“就是不知道他哪学来的，该不会真是武林高手吧？”
萧逸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暗笑：“你们要是知道我昨晚差点走火入魔，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正得意着，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回头一看，那个灰衣斗笠男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间，萧逸心头微微一紧。
这人……
不简单。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冲那人眨了眨眼，然后转身离开。
灰衣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萧逸回到破屋时，已经是中午了。
他刚推开房门，就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哎呀，饿死我了。”他摸了摸肚子，“再不吃点东西，我这英雄形象就要崩塌了。”
他翻箱倒柜，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半块发霉的饼。
“算了，将就一下吧。”他抓起饼咬了一口，皱眉，“这味道……比我昨天练功还苦。”
他一边啃饼，一边拿出《乾坤诀》，翻到昨夜出现过的那段心法。
“话说回来，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练？”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昨晚体内那股炽热的气流，不禁有些后怕。
“下次练之前，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萧逸警惕地问道。
“是我，李婶。”外面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我看你这两天都没出门，给你送点吃的。”
萧逸一喜，赶紧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约五十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谢谢李婶。”萧逸接过面，感激地说，“您真是雪中送炭啊。”
“你这孩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照顾自己。”李婶唠叨着，“以后有空多来我家坐坐，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好嘞！”萧逸点头如捣蒜，“等我发财了，第一个请您吃席！”
李婶笑着走了。
萧逸关上门，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嗯，这面比那饼强多了。”他边吃边嘀咕，“看来还是得靠群众基础。”
吃完面，他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现在江湖上都在找《乾坤诀》，我得小心行事才行。”
他想到早上那个灰衣男人的眼神，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那家伙……不会是冲着这本书来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翻身起床，把《乾坤诀》塞进怀里，准备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得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比如……”
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对了，城西那座废弃的观音庙，平时没人去，最适合藏东西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酒葫芦晃了晃，依旧是空的。
“唉，这日子过得，比我的酒壶还干净。”
他嘟囔着走出门，朝着城西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又遇到了不少熟人，每个人都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
“萧小混混，今天又去哪骗酒喝啦？”
“哈哈，快请我喝一杯！”
萧逸笑着回应，嘴上说着俏皮话，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他知道，自己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迟早有一天会被识破。
但现在，他还得继续演下去。
因为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江湖里，只有伪装得够深，才能活得够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