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通房丫鬟的第七年,我怀孕了。
少爷听到后只是愣了一下:“有了就生下来,我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
我登时欣喜若狂,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当中。
直到下人说,少爷已经去林家下聘,不日迎娶相府嫡女林月棠为妻。
我顿时如遭雷击,转头看到萧郁铎,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月棠出身世家,自有容人之量,以后你好好服侍她,她不会为难你。”
我什么也没说,第二日便向萧夫人赎回了我的卖身契。
我身份卑微,却不愿我的孩子像我一样永远低人一等。
可我走后,他又发了疯满世界找我。
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底。
我不是不知道我和萧郁铎身份悬殊,从不奢望和他能有什么结果。
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重燃起了希望,我以为他让我留下这个孩子,证明我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妄想。
我强忍着涌到眼眶的泪水,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萧郁铎叹了一声,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楚楚,我以为你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
他这么急着去林家提亲,不就是想让我认清现实,提醒我不要惦记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苦笑一声:“少爷放心,楚楚不会让您为难的。”
萧郁铎这才满意的笑了一下。
他将我揽进怀中:“我知道,所以才让你留下这个孩子,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往后你在府里也有个依靠。”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可我却遍体生寒,冷得直打颤。
萧郁铎走后,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哭了不知道多久,一阵讥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有些人啊以为爬上少爷的床就能翻身上位,殊不知奴才就是奴才,妾生的孩子也是奴才。”
“什么妾?不过是个无名无分,自甘下贱,任人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她的这些狐媚手段,就是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做的。”
这些奚落嘲讽的话,过去七年我已经听到耳朵都快起茧。
可因为爱他,我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当个无名无分的通房丫鬟。
这七年,萧郁铎身边只有我一个。
是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忘了他是国公府嫡子,忘了我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早晚要娶妻,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我。
我可以忍受那些白眼,忍受那些嘲讽,可我的孩子不行。
擦干泪水后,我已经下定决心。
第二日一早,我拿着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去了萧郁铎母亲房中,想将我的卖身契赎回来。
萧夫人眼神明镜似的扫了一眼我的肚子:“你可想好了?出了这个府,往后就算想回来,我也断不会答应。”
我点了点头。
忐忑的将手中攥得皱巴巴的八十两银子递到她面前。
萧夫人瞥了一眼,嘴角扬起抹轻蔑的弧度,只让人收了我十五个铜板。
顿时我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难堪的站在原地。
我在萧家十五年,原来只值十五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