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卫国?”

当这三个字,从眼前这位气场强大到可怕的老人嘴里,以一种无比温情又无比颤抖的语调说出时。

林天,彻底愣住了。

这个名字,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自从爷爷去世,父母也相继离世后,这个名字,就和那些泛黄的旧照片一起,被封存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警惕地看着秦老,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爷爷的名字?

他为什么会带着这种……激动到几乎要失控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王德昌的阴谋又升级了吗?

他们查到了自己爷爷的身份,想用什么新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中盘旋。

但他看着老人那双浑浊却又无比真诚的,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眼睛。

还是鬼使神差地缓缓点了点头。

“是……我爷爷,是叫林卫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然而,就是这轻轻的一下点头,这简简单单的一句确认。

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秦老的心上!

“哎……”

秦老那挺得笔直的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双看透了世间风云的眼睛里,两行滚烫的老泪,瞬间决堤而下!

他仰起头,似乎想忍住。

可那压抑了整整七十年的思念、悔恨、寻找与期待,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无法抑制的哽咽。

“老伙计……卫国……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成调。

周围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秦老!”

龙战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

他以为秦老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什么急症。

“快!叫医生!快!”龙战对着身后的警卫急切地低吼。

那十余名铁血警卫,也彻底慌了神。

他们是中枢警卫局最顶尖的行动人员,负责秦老的安全已经超过十年。

在这十年里,无论面对何种惊涛骇浪,哪怕是面对国外元首的挑衅,哪怕是亲临最危险的实验现场,秦老都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刻!

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老人,会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然而,就在龙战的手,即将触碰到秦老手臂的瞬间。

秦老却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包括龙战,都永生难忘的动作。

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开了龙战搀扶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那一口气,仿佛吸尽了周围所有的空气,也吸干了他脸上的泪水。

他佝偻的腰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重新挺得笔直!

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像一杆被重新擦亮的,尘封了七十年的钢枪!

他的双脚,猛地并拢,脚下的布鞋与医院光洁的地砖,发出一声清脆的,斩钉截铁的“啪”!

紧接着,他抬起了自己那只,曾签署过无数决定国家命运文件的,微微颤抖的右手。

他将那只手,缓缓地,庄重地,举到了自己的太阳穴旁。

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仿佛用生命在执行的军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空间,也仿佛凝固了。

整个医院走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一尊尊石化的雕像,大脑彻底宕机。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身份尊贵到无法想象,让国安九局局长都甘当陪衬的国之泰斗。

一个刚刚还被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用生命保护着的,传说中的大人物。

此刻,竟然对着一个衣衫凌乱,怀里抱着一个破铁箱的,二十岁出头的穷学生……

敬了一个如此庄重,如此神圣的军礼?!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龙战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群九局的警卫,更是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轰得粉碎。

他们训练有素,意志如钢,可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任何范畴!

而林天,作为这个军礼的直接承受者,更是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看着那张泪痕未干,却又无比严肃的脸。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

秦老,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苍老,不再温和。

那是一种,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灵魂深处吼出来的,属于一名战士的,绝对忠诚的咆哮!

“报告……队长!”

轰!!!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平地惊雷,在所有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队……队长?!

龙战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秦老,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林天。

秦老在喊这个青年……队长?!

这怎么可能?!

秦老是什么身份?

他就算是面对一号首长,也只是执晚辈礼,从未用过如此正式,如此卑微的称呼!

这个青年,到底是谁?!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秦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愈发高亢,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在呐喊:

“龙盾计划……预备队员!”

“编号,零七!”

“秦长庚……归队!”

当“秦长庚”这三个字,从秦老嘴里吼出来的时候。

龙战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秦长庚!

这个名字,他只在国安部最核心的,那份被封印的“龙盾”档案的签发人那一栏里,见过!

那是秦老真正的名字!

那是……七十年前,作为全国最顶尖的天才,被秘密遴选进入“龙盾”计划时,所登记的本名!

而他当时的身份,竟然仅仅只是一名……

预备队员?!

编号,还是排在末尾的零七?!

龙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一个如今已经成为国家科技界泰山北斗的传奇人物。

在那个神秘的龙盾计划里,竟然连正式成员都不是,仅仅只是一个排在第七位的预备队员?

那……那……

龙战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用一种看神明般的,惊骇欲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天。

如果秦老都只是07号预备队员……

那这个青年的爷爷,那个被秦老声嘶力竭地喊着队长的林卫国……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是那个传说中的【龙盾-01】吗?!

此时,秦老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

他保持着敬礼的姿势,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声音里,带着七十年等待的委屈与心酸。

“报告队长……我……我找了您……整整七十年啊!”

“我们……我们都以为您……已经不在了……”

“您……您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啊!”

一声声泣血的质问,在走廊里回荡。

这一刻,全场石化。

所有谜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又在下一秒,被一个更大,更不可思议的谜团所取代!

原来,秦老这位国之泰斗,当年,也只是龙盾计划的一名预备队员。

而林天的爷爷,是他的队长!

是那个凌驾于所有天才之上,率领着一群神魔般队友,为这个国家在黑暗中开辟道路的……

至高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