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尚在,李右带着两名衙役在九芝堂前院等候。
陈宗礼以为是关于自家的案子,忙追问道:“李捕头,是不是杀我爹的凶手有着落了?!”
“抱歉,是另一起案子。”李右略显尴尬摇头,“今日上午邹文轩来闹事,下午人就跳河自尽了。”
“我等是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陈宗礼失望表情顿时变得茫然啊了一声。
“邹文轩是谁?”温照从后院走过来,听见这话,没好气道:“他跳河自尽?关我屁事!”
还未等李右开口,忽地从外头跑进一个头戴布巾,脸上胡着眼泪和鼻涕,长相酷似祥林嫂的大娘。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
“就是你!你个王八犊子,小贱种!逼死我儿子!”
“啊啊啊——还我儿子命来!”
这些震天响的动静,把不多的路人以及正在吃晚饭的左右邻里全部炸了出来。
“怎么回事?咋了?!”
“听着好像是隔壁九芝堂!”
“又死人啦?”
“这大娘嚎什么,她儿子死了,关温大夫什么事!?”
李右蹙眉,显然对邹文轩老娘无理取闹十分不悦,他沉声喝道:
“够了!你儿子跳河之事,如今还在调查!你莫要在此无理取闹!”
那大娘欺软怕硬,被李右喝止后硬生生得止住哭嚎,脸色涨得通红,滑稽又可怜。
见这位死者家属总算消停,温照双手抱胸,再次提起之前的问题:“谁是邹文轩?”
“阿照,今日来闹事的只有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陈宗礼扶额,这么明显的对象,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呢。
温照无语:“操!被骂了两句,就去跳河自杀?!我他妈才冤!”
邹文轩他娘又不干了,拍着大腿,怒骂:“你凭什么骂我儿!轩儿乃秀才公!你辱骂秀才,简直大逆不道!”
平日里,王秀娟仗着儿子秀才身份,没少干占左右邻里的便宜。
在她眼里,秀才公只比县令姥爷低一等,与平头老百姓有着天然壁垒。
只要儿子参与科考,一定能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现如今,儿子跳河自尽,对王秀娟而言,天都塌了....
“我和你拼了!”邹文轩他娘一站起身,就冲着温照伸出两只‘九阴白骨爪’。
温照敏捷一侧身,贱兮兮的伸出一只脚,绊了一下对方。
哎呦一声,邹文轩他娘就五体投地的摔倒在地,像个王八趴着。
李右等人只觉一阵头大。
明明是来好好问话,可谁知局面就乱成这样。
温小哥还是如此促狭,一点亏也不愿吃。
李右无奈留下一句:“请温小哥明日来衙署一趟,我等先回去了!”
他顺便让下属带走了死者老娘。
以防出现第二个想跳河的人....
“晦气!”温照骂了一句,大手一挥:“关门!”
陈宗礼立即将合上九芝堂大门,将门栓也挂上。
两人回到后院时,傅偃已稳坐在桌前,等他们一起吃晚饭。
“先吃饭吧~”傅偃体贴的没有多问,亲自拿起汤勺盛了一碗汤放在了温照面前。
温照谢过,接过汤后一饮而尽,一抹嘴后开口说道:“对不住了偃哥,市井小民的生活就是如此,一地鸡毛蒜皮。”
“你回自个家住吧,我每天找个时间去一趟你家,免得治疗时被人打扰。”
长寿和岁礼闻言心下一喜,只觉温小哥这人体贴。
“阿照这是要赶我走吗?”傅偃却很失落,以为是自己给温照添了麻烦。
长寿和岁礼又不忍自家郎君伤心,顿时幽怨得看向温照。
丝毫不记得上一秒还感激人家体贴。
陈宗礼默默吃着饭,在这事上,他根本没有发言权。
对君子如玉的人,温照只得耐心解释:“不是,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九芝堂地理位置不好,帽儿巷鱼龙混杂,若是我有钱,一定会搬到清净的地方。
你的心疾也需要在一个相对来说安静的环境慢慢疗养。
若非幕凉山太远,我来回不方便的话,也不会让你离开那儿了。”
若不是老头的案子未结,温照说不准已经出门游历,看看这北宋大好河山。
现在偏于一偶,对温照而言,其实一点快乐都没有。
傅偃心思细腻,看出温照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当下在心里盘算哪间铺子适合用来开医馆。
他点了点头:“阿照不是要扩建九芝堂,我明日就回一趟府里,整理一下铺子房契。”
“等选好新址,按照你的心意,好生修缮一番。”
温照“.........”
啊,他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