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郑司农领证的第二天,林芝夏就被高高挂在了热搜榜上,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热搜天上来”。
【#叔圈顶流郑司农与神秘女子登记结婚#——爆!】
刺眼的词条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看得林芝夏眼皮直跳。好在,那位投稿给狗仔的“热心”网友还算有良心,把她那张在民政局门口被偷拍的照片糊上了厚厚的马赛克,五官模糊得亲妈来了都得认半天。加上那天她鬼使神差穿了条平时绝不会碰的白色连衣裙,风格迥异得像个冒牌货,以至于同事们捧着手机,在林芝夏面前大声朗读热搜词条,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了,也没人把屏幕上那个“神秘女子”和她对上号。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林芝夏捏着手机,指尖冰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点开微信,给那个新鲜出炉的“丈夫”发消息,手指微微发颤:
“热搜第二。”
几乎是秒回,他说:“别担心,在解决。”
话是这么说,可林芝夏这颗心悬得比过山车还高。毕竟,他俩这协议制的塑料婚姻,保质期只有一年。一周前,林芝夏与郑司农毫无交集,听到他的名字也无感。顶多是在他年轻时演大侠的剧集里惊鸿一瞥过,或者刷短视频时,看到他被一群小姑娘尖叫着封为“叔圈顶流”,仅此而已。谁能想到,命运的剧本如此离谱,眨眼间她和这位顶流领了证。
至于这个意外,还得从那个倒霉催的周三清晨说起……
那个周三,天刚蒙蒙亮,闹钟还没响,领导的夺命连环call就先一步炸醒了林芝夏的美梦。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十万火急的焦灼,勒令她务必在八点之前,将出庭补充文件送到法院。林芝夏睡得迷迷糊糊,囫囵着应下,等挂了电话一看时间,脑袋“嗡”的一声——快七点了!
火烧眉毛!林芝夏一个鲤鱼打挺弹射起床,刷牙洗脸套衣服一气呵成,同步在打车软件上疯狂戳“呼叫”。平日里为了省那仨瓜俩枣,她都是挤地铁通勤,地上世界的早高峰盛况只在朋友圈里见过。车到了,林芝夏钻进后座就急吼吼地对师傅说:“师傅,赶时间,法院!越快越好!”
师傅瞥了眼手机导航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深红色拥堵线,眉头拧成了疙瘩。“行,你坐稳,我抄近路!”他方向盘一打,车子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林芝夏心急如焚,正低头研究着手机地图上那条蜿蜒的“捷径”到底能不能救命,突然——“吱嘎——!”
一个毫无预兆的急刹车!巨大的惯性把林芝夏整个人从后座狠狠往前掼去,额头“咚”地一声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眼前金星乱冒。
“怎么了!师傅?!”林芝夏捂着额头,惊魂未定。
师傅脸色煞白如纸,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声音带着颤:“好、好像…撞…撞到什么东西了?…人?…好像是个人!”
林芝夏只觉头皮一麻,顾不上疼,猛地推开车门。只见车头前方不远的地上,蜷缩着一个老妇人,一动不动。万幸,地上没有刺目的血迹。她正要上前查看情况,耳边却传来引擎的轰鸣——那出租车司机,竟然一脚油门,开溜了!
“喂!你站住!”林芝夏的喊声被淹没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她只能对着消失的车尾灯干瞪眼。
一看手表,七点四十!大事不妙!领导的文件!再低头看看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的老妇人,林芝夏的心沉到了谷底。老人似乎恢复了些许意识,虽然没说话,但一双浑浊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无声地传递着无助和痛苦。
走?还是留?
领导的咆哮犹在耳边…她一咬牙,掏出手机拨通了120。领导暂且滚一边去!先救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了小巷的宁静。在医院急诊大厅,林芝夏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和手机银行APP里瞬间瘪下去的可怜余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绝望地叹了口气。原本就入不敷出的生活雪上加霜,好不容易奢侈一把打车,还摊上车祸,肇事司机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找谁说理去?
手机又震了,是领导发来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鞭子抽在林芝夏心上:
“林芝夏!你人呢!叫个闪送是怎么回事!”
星座书上确实说她最近水逆。水逆?这哪是水逆,这是海啸!
欲哭无泪之际,诊室的门开了,护士探出脑袋喊:“3号床家属进来一下!”
林芝夏连忙收拾心情往里走,刚走到门口,一个黑影裹挟着风“嗖”地一下从她旁边刮过,险些把她撞倒。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体型偏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对医生说:“我、我是家属!老太太怎么样了?”
老人已经清醒过来,靠在床头,眼神还有些茫然。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大碍,主要是惊吓过度,软组织可能有点挫伤。林芝夏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暗道:钱包,保住了!
可林芝夏这口气还没喘匀,那个自称家属的男人猛地转过身,劈头盖脸就对她吼了起来:“你怎么开车的?!长没长眼睛啊?!看到老人不知道避让吗?!”
家属有情绪在意料之中,林芝夏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司机,只是坐在出租车后座的乘客。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司机他……跑了。”
“乘客?”男人狐疑地上下打量林芝夏,眼神充满了不信任,“你不是司机你是干什么的?大清早在居民巷里晃悠?”
这审视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林芝夏
至恒律师事务所
律师助理(实习)】。
他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律师助理?还是实习的?你看起来也不小了,混成这样?”
一股火气“噌”地窜上头顶。实习律师助理吃你家大米了、吹你家空调了?林芝夏强压着火,尽量保持冷静:“怎么?实习生犯法?还是说,年龄和职业有直接关系?”
男人正要反驳,病床上的老人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朝林芝夏伸出枯瘦的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嘴唇哆嗦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呼唤:
“知知…知知…”
林芝夏一愣,浑身僵住。芝芝?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这名字只有家里人才叫!
男人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扶住老人,柔声细语地安慰道:“阿姨,您认错啦,她不是知知,不是您的知知。”接着扭头飞快地给林芝夏使了个眼色,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脑子……不太好。
阿尔兹海默症?林芝夏瞬间了然。
此时,手机又催命般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果然躺着领导最新的问候,字里行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风暴气息:“速来法院!”
见老人暂无大碍,林芝夏赶紧对男人说:“先生,您看老太太现在也稳定了,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工作,必须马上……”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胖胖的身躯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是老太太的亲家属,我是受朋友委托过来帮忙的。她儿子正从外地往这儿赶呢,你得等他来了,把情况说清楚才能走!”
“可是我真的……”林芝夏急得快要跳脚,拼命解释工作的紧急性。
“再急也不行!”男人态度异常强硬,油盐不进,“万一你走了,老太太有什么问题,或者她儿子来了找不到人,这责任谁担?我可担不起!你也别想跑!”
拉扯了半天,对方寸步不让。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领导估计起了杀心。林芝夏绝望地闭了闭眼,最终只能妥协,万分不情愿地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原件和手机号码,才像逃难一样冲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