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浓烈的血腥混杂着奇异的肉香,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不散。

周山瘫在阳台瓷砖上,左肩纱布被血浸透。罗芳咬着嘴唇,颤抖着手解开绷带。三道皮肉翻卷的爪痕深可见骨,边缘发白肿胀。

“去医院…”她声音带着哭腔。

“药!”周山声音嘶哑打断,“用…王掌柜给的!”

罗芳翻出那个油纸包,里面是黑褐色刺鼻药粉。她狠心将药粉撒向狰狞伤口!

“呃!”周山牙关紧咬,脖颈青筋暴起!药粉混着血水滋滋作响,带来钻心灼痛,却也有一股奇异的清凉渗入肌理。剧痛稍缓,血流肉眼可见地减缓凝结。罗芳用干净纱布重新死死捆紧。

“肉…”周山喘息着,“挑…最瘦的…煮…”

厨房。罗芳颤抖着手,从塑料布包裹的虎后腿肉上切下一小块暗红色精肉。肉质紧密,纹理如大理石,散发着浓烈腥臊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肉香。她将肉块反复冲洗,冷水下锅,加姜片煮沸,撇去浮沫血污。小火慢炖。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炖煮,那股浓烈的腥臊味竟渐渐转化为一种醇厚、霸道、勾人魂魄的奇异肉香!香气穿透厨房门缝,弥漫到客厅,甚至压过了血腥和药味!

蜷缩在沙发角落的亮亮,小鼻子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空洞茫然的目光无意识地飘向厨房方向。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罗芳没注意到。她守着锅,看着翻滚的肉块渐渐变得酥软,汤汁呈现淡淡的金黄色,香气越发浓郁逼人。她撒了点盐,盛出一小碗清汤和几块炖得软烂的肉丝。

“亮亮…试试?”她端着碗,声音带着试探和微弱的期盼,蹲在儿子面前。周山撑着身体挪到旁边,紧张地盯着。

亮亮依旧蜷缩着,眼神飘忽。但那霸道浓烈的肉香仿佛有魔力,钻入他的鼻腔。他小小的喉咙又滚动了一下。

罗芳用勺子舀起一点清汤,吹凉,小心翼翼递到亮亮嘴边。勺尖触碰干涩的唇瓣。

亮亮没有像往常一样抗拒地扭头或紧闭嘴唇。他极其轻微地…张开了嘴!温热的汤汁滑入口中。

“啊!”罗芳的手猛地一抖!周山呼吸骤停!

亮亮小小的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沾着汤汁的嘴唇。然后,他竟主动地、微微张开了嘴,似乎在等待下一口!

罗芳的眼泪瞬间涌出!她颤抖着又舀起一勺带着软烂肉丝的汤,喂了过去。亮亮顺从地吞咽下去。接着是第三勺、第四勺……一小碗汤肉,竟被亮亮慢慢吃下去大半!

他小小的眉头舒展开,蜷缩的身体也放松了些,不再那么紧绷。虽然眼神依旧茫然,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焦虑和躁动,似乎被这温热的虎肉汤抚平了一丝丝。

“吃了…亮亮吃了…”罗芳泣不成声,紧紧抱住儿子。

周山眼眶发热,喉头哽咽。他挣扎着挪回厨房,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筷子,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虎肉塞进嘴里。

肉!滚烫!入口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鲜香在口腔炸开!肉质纤维在齿间轻易化开,带着奇异的韧劲和甘美。

吞咽下去,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从胃部升腾而起,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左肩那火烧火燎的剧痛,竟被这股暖流冲刷得明显缓解!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如同干涸河床渗出的泉水,从疲惫到极致的身体深处缓缓滋生!

“阿芳…吃!”周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罗芳抹了把眼泪,也夹起一块肉吃下。瞬间,她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晕,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惊吓带来的虚弱感,竟被这股暖流驱散了不少,手脚也暖和起来。

三人沉默地分食着这一小锅虎肉汤。亮亮吃的最多,小半碗肉丝和汤都进了他肚子。周山忍着肩痛,吃了两大块肉,喝了两碗汤。罗芳也强迫自己吃下一块肉,喝了一碗汤。

饭后,一股深沉而舒适的暖意包裹着三人。亮亮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呼吸平稳,眉头舒展。罗芳也感到久违的放松和暖意,抱着儿子靠在沙发上,眼皮渐渐沉重。

周山靠在墙边,感受着左肩伤口传来的不再是纯粹的剧痛,而是混合着麻痒的奇异愈合感。那股微弱的力量感在体内流转,驱散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他闭上眼,意识沉入黑暗,第一次在重压之下,睡了一个没有噩梦的安稳觉。

第二天清晨,周山在鸟鸣声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他惊讶地发现,左肩伤口的疼痛减轻了大半!纱布上渗出的血迹也变成了淡粉色。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依旧僵硬剧痛,但那种骨头欲裂的感觉消失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在肌肉深处涌动。

罗芳也早早醒来,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眼下的青黑淡了不少。她看着依旧沉睡但呼吸平稳的亮亮,眼中充满希望。

厨房里,罗芳将更大一块虎腿肉放入锅中炖煮。奇异的浓香再次弥漫。

早餐,亮亮主动张开了嘴,吃下了比昨天更多的肉丝和汤。周山忍着痛,用右手抓起一块带骨的虎肉,狠狠撕咬!坚韧的肉筋在他齿间轻易断裂!他大口吞咽,感受着那股温热的暖流在体内奔腾,滋养着干涸的细胞,修复着受损的肌体。力量感在疲惫的躯壳里一点点积累。

午餐,周山已经能勉强用左手辅助进食。他尝试着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一股远超从前的力量在肌肉纤维中凝聚!他拿起一个空碗,下意识地一捏——

咔嚓!

廉价的瓷碗竟被他生生捏出几道裂纹!

周山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力量!这虎肉竟能增长气力!

罗芳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原本提半桶水都吃力的她,今天竟能轻松端起沉重的铁锅。身体的疲惫感大大减轻,手脚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

晚餐时,亮亮甚至伸出小手,主动去抓勺子!虽然动作笨拙,勺子掉在地上,但那主动的意识,让周山和罗芳激动得几乎落泪!

虎肉!这来自异界的猛兽血肉,竟蕴含着如此神奇的力量!它不仅滋养身体,加速愈合,更能增长气力,改善体质!

连续三天。三人顿顿以虎肉为主食。周山左肩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新肉生长带来的麻痒感取代了剧痛。他感觉自己的力量至少增长了三成!

罗芳面色红润,动作轻快,仿佛年轻了几岁。

亮亮的变化最为惊人!他不再终日蜷缩,开始尝试在客厅里蹒跚走动!眼神虽然依旧不够灵动,但已能偶尔聚焦在父母脸上,甚至能模糊地发出“妈…爸…”的音节!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熊熊燃烧!

周山站在阳台门前,活动着恢复大半的左臂,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他看向墙角那堆虎肉,目光锐利如刀。

肉,还有很多。但亮亮的未来,需要更多!异界森林里,还有更多机遇,也伴随着更大的危险。

他拎起沉甸甸的帆布包,检查着开山刀锋利的刃口,掂量着高压电棍沉实的握柄。强光手电的光柱在昏暗客厅里刺出一道雪亮的光轨。

力量在身,刀兵在手。这一次,他将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