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开山刀冰冷的刀尖,极其缓慢地拨开石台顶部湿滑厚重的苔藓。苔藓剥离处,露出下方灰白色岩石的本来面目——平整,光滑,带着岁月打磨的润泽。

而苔藓包裹的核心,一个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轮廓彻底显露!

是一个盒子!

材质非金非木,入手冰凉沉重,表面覆盖着一层致密的、墨绿色的铜锈,边缘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暗色金属包角。

没有锁孔,只在顶部中心位置,刻着一个极其古朴、线条简练的凹痕图案——像是一朵抽象的云,又似一团盘旋的气流。

周山心脏狂跳!他强压激动,用刀尖小心撬动盒盖边缘。锈蚀的连接处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他加大力道,刀尖嵌入缝隙,猛地一撬!

“啵!”

一声轻响!盒盖应声弹开!

没有机关,没有毒雾。盒内静静躺着一卷东西。

周山屏住呼吸,用刀尖极其小心地将那卷物品挑出。入手坚韧微弹,带着皮革特有的质感,却比普通皮革细腻得多,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暗黄色。边缘磨损严重,但主体完好。

兽皮卷!

他缓缓展开。皮卷内部,用某种极其耐久的、如同融化的黑曜石般的颜料,绘制着一幅幅……图画!

第一幅:一个赤膊的、身形线条简练的人形轮廓,盘膝坐于山巅,双手掌心向上,虚按于双膝之上。姿态端正,头颅微仰,似在观想。

第二幅:人形轮廓保持坐姿,但双手手势变化!左手拇指与中指相扣,置于脐下三寸位置。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直,其余三指微屈,指尖虚点眉心!

第三幅:手势再变!双手十指如同莲花绽放般结出一个极其复杂、扭曲的印记!置于胸前!人形轮廓周围,用极其细密的虚线,勾勒出数道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最终汇入丹田位置的气流轨迹!

第四幅:人形轮廓站起!摆出一个如同古松扎根、又似猛虎欲扑的奇异桩功!动作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感!周围虚线气流更加粗壮,如同小蛇般缠绕周身!

第五幅、第六幅……一幅幅图画,详细描绘着不同的静坐姿势、手印结法、呼吸吐纳的节奏、以及各种充满古拙韵味的动功招式!所有图画的核心,都指向那些最终汇入丹田的虚线气流!

没有文字!一个字都没有!只有最直观、最原始的动作图示!

周山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功法!这绝对是修炼功法!炼气期的入门引导!异界修士的力量之源!虽然语言不通,但这图画……就是最直接的桥梁!

他如获至宝!立刻盘膝坐于冰冷的青石板上,顾不上潮湿和胸口的闷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开始模仿第一幅图!

盘膝!五心朝天!腰背挺直如松!头颅微仰,目光放空,试图进入那“观想”的状态。

难!非常难!长期劳作和紧张生活带来的僵硬感,让他保持这个姿势不到五分钟,腰背就开始酸痛,双腿发麻。

杂念如同潮水般涌来——亮亮的脸、罗芳的泪、豹哥的狞笑、猎人的青铜矛、还有那硫磺灼烧的恐怖气息……

他咬牙坚持!脑海中反复观想那幅图中人形轮廓的宁静姿态。呼吸!按照图中胸腹起伏的线条,尝试调整:吸气绵长,深入丹田;呼气缓慢,似要将体内浊气排尽。

十分钟…二十分钟…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腿麻木得失去知觉,腰背酸痛欲裂。

但渐渐地…在极度的专注和身体的疲惫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一种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最纤细的蛛丝,从丹田深处悄然滋生!

一丝清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清凉感!如同冰线,从脐下三寸的位置缓缓升起,沿着脊椎,极其缓慢地向上游走!所过之处,原本僵硬的肌肉似乎被注入了一丝活力,酸痛感竟稍稍缓解!

气感?!这就是引气入体?!

周山心中狂喜!他强压激动,不敢有丝毫分神!继续维持那别扭的姿势,按照图示的呼吸节奏,用意念引导着那丝微弱的气流,在体内极其缓慢地运行。

不知过了多久,那丝气流运行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周天,最终缓缓沉入丹田,消失不见。

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和微弱的力量感,如同温润的泉水,从丹田深处弥漫开来,滋养着疲惫的躯干和四肢!胸口的闷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丝!

成了!第一步!引气成功!

周山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内敛,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虽然那丝气流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但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力量的种子已经种下!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兽皮卷,看向第二幅图!手势!左手结印于丹田,右手剑指眉心!

他立刻尝试。左手拇指中指相扣,置于小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指尖虚点眉心。这个手势比盘坐更难!手指僵硬,难以维持精准的角度。

更要命的是,当他指尖虚点眉心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吸力,竟从眉心祖窍位置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精神意念都吸扯进去!

他强忍不适,按照图示,意念集中于指尖与眉心相连的那一点。同时,再次尝试引动丹田那丝微弱的气流,用意念引导它,极其艰难地、如同蜗牛爬行般,沿着手臂经脉,朝着指尖汇聚!

难!经脉如同干涸堵塞的河道,气流运行艰涩无比!意念消耗巨大!仅仅运行到肘部,周山就感觉头晕目眩,精神力如同被抽干!

他不得不停下,大口喘息。但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反而燃烧着更炽烈的火焰!有效!这功法真实不虚!只是他身体基础太差,经脉淤塞,需要水磨工夫!

他收起兽皮卷,珍而重之地贴身藏好。目光扫过这阴冷的洞窟。此地暂时安全,是绝佳的修炼场所!但必须尽快离开,罗芳和亮亮还在现实世界等他。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古朴的石台和空置的青铜盒。转身,朝着洞口方向走去。

洞口外,密林依旧幽暗,但那股硫磺灼烧的气息已经消散。清晨的惨白天光艰难透下。

周山深吸一口林中微凉的空气,辨明方向,朝着巨树洞通道的位置谨慎潜行。

这一次,他脚步更加沉稳,五感似乎也敏锐了一丝。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虽然沉寂,却如同黑暗中的火种,带来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希望。

力量!真正的力量之门,已经向他敞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