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离婚!,这丧偶式婚姻,我受够了!离吧!”“睡到地老天荒?”“嗯…压着我的那条腿…别挪开就行…”
我叫周默,27岁,职业是这片区的外卖骑手头儿,俗称站长。
一个月前,我脑子一热,或者说,是被家里催婚催得脑门充血,闪婚了。
对象是沈岩,30岁,市三甲医院急诊科扛把子的女医生。介绍人是我妈广场舞的姐妹,拍着胸脯说:“小沈医生!人好!工作好!模样更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就是忙点,你多担待!”
“忙点”?呵,我妈对“忙”的理解,大概仅限于广场舞抢不到C位。
领证那天,沈医生穿着白大褂就来了,匆匆签了字,连喜糖都没空买,就被一个急诊电话call回了医院。当时我还觉得,嚯,救死扶伤,真伟大!
心里那点小自豪,跟刚跑了个五星好评单似的。一个月后的现在?
我只想给自己点个差评——脑子进水那种。什么叫闪婚?
我跟沈岩这就叫标准答案:闪得噼里啪啦,婚得无声无息。家?
对我来说,就是个高级钟点房。
对沈岩来说?大概是个备用的、偶尔能充电的休息站。
她的生活,完全被值班、手术、论文、生死时速填满,昼夜颠倒得像个永动机。
我的作息?尽量规律,毕竟手下几十号兄弟指着调度吃饭,我也得保证自己别骑着车睡着。
于是乎,我俩的生活轨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最熟悉的陌生人”:
场景一:玄关。
我早上六点多出门,她的拖鞋规规矩矩放在门口,证明她昨晚又没回来——大概率在值班室凑合了。
等我晚上九十点,累得像条狗一样回来,她的拖鞋终于有了挪动的痕迹,但人已经在书房关上了门。门上贴着她娟秀的打印体:“勿扰,补觉,有手术”。得,又睡书房了,理由是怕我打呼吵她。
我对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自己像个非法入侵者。
场景二:餐桌。
我辛辛苦苦炖了锅鸡汤,保温桶放桌上,微信留言:“趁热喝”。第二天晚上回来,保温桶还在原位,盖子都没动过。
旁边多了张便利贴:“谢谢,手术连台,忘了。下次别麻烦。”鸡汤表面凝了一层厚厚的油花,跟我那颗拔凉拔凉的心一样。
场景三:卧室。
那张双人床,大部分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睡。
偶尔她回来,也是沾枕头就着,呼吸轻得像羽毛。别说碰了,我翻个身都怕吵醒她。
新婚燕尔?不存在的。
那床铺整洁得,跟酒店标准间似的,就差没贴“已消毒”的标签了。
我躺在一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就回荡着一句话:“碰都不让碰!”
这哪是娶老婆?这分明是请了尊供在家的“高岭医神”。
想关心?没门儿。
微信发过去,石沉大海是常态,偶尔回一句,也透着股消毒水的冷冽:“在忙。”“抢救。”“晚归,别等。”那语气,跟通知病人家属“手术中,请耐心等待”
一模一样。想跟她说说话?
她那双漂亮但永远带着疲惫的眼睛,看我的时候,跟看个需要签字的病历本似的,公事公办,毫无波澜。我妈打电话来问:“儿子,跟小沈处得怎么样啊?啥时候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