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中透着甜蜜。胤祐会带苏晚去御花园看梅,会把珍藏的孤本借给她看,会在她看书时悄悄为她披上外衣。苏晚也会为他做些现代的小点心,教他认一些草药,在他腿疾发作时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然而,好景不长。康熙要为几位阿哥指婚的消息传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那天,胤祐从朝堂回来,脸色异常凝重。他坐在书房里,沉默了很久,才对苏晚说:“父皇要为我指婚,是都统阿喇尼的女儿。”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说不出话。她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在这个年代,皇子的婚姻从来不由自己做主,更何况是他这样身有残疾的皇子,能得到都统的女儿为妻,已经是皇恩浩荡。
“恭喜阿哥。” 苏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觉得嘴角比哭还难看。
胤祐看着她,眼神复杂:“苏晚,我……”
“阿哥不必多说。” 苏晚打断他,“民女身份低微,能在阿哥身边待这段时日,已是天大的福气。” 她转身想走,却被胤祐拉住了手。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微微的颤抖:“苏晚,我不会忘了你。”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阿哥忘了才好。这样对谁都好。”
从那天起,苏晚开始刻意避开胤祐。她不再去他的书房,不再为他推拿,甚至在院子里遇见,也只是匆匆行礼便转身离开。胤祐似乎也明白了她的心思,没有再来找她,只是春桃说,他夜里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待到天明。
指婚的圣旨下来那天,整个紫禁城都张灯结彩,唯有阿哥所的偏院冷冷清清。苏晚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起的雪花,手里捏着那支银梅花簪。春桃走进来,红着眼圈说:“姑娘,七阿哥要大婚了。咱们…… 也该搬走了。”
苏晚的指尖捏着那支银梅花簪,簪头的宝石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忽然想起初见胤祐时,他靴筒上流动的金线,与此刻廊下红灯笼的光晕重叠在一起,晃得人眼睛发酸。
“搬去哪里?”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春桃绞着帕子,声音带着哭腔:“内务府的人来说,让您…… 让您去辛者库待着。”
辛者库。这三个字像冰锥刺进苏晚的心里。她虽不是清史专家,却也知道那是宫里最低贱的地方,专供旗籍罪臣家眷从事苦役。原主的父亲得罪上司,如今怕是连带着她也成了弃子。
“我知道了。” 苏晚将银簪小心翼翼地插进发髻,冰凉的金属贴着头皮,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收拾东西吧,就带几件换洗衣物。”
4 辛者库的抉择
春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眼神里的坚定拦住了。其实苏晚心里清楚,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离开阿哥所,离开胤祐,才能让他安心大婚,才能让自己在这深宫的泥沼里,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收拾好的包袱轻飘飘的,像她此刻的心。苏晚走出偏院时,特意看了一眼胤祐的书房,窗棂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是,他明日就要大婚了,此刻想必正忙着准备吧。
雪下得更大了,掩盖了青石板上的足迹。苏晚跟着内务府的太监穿过长长的回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路过御花园时,她看见那株梅花开得正盛,像极了胤祐送她银簪那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