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辛夷猛地一颤,冻得青紫的嘴唇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藏进石头缝里。这寒意……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源自血脉的熟悉感?她混沌的意识无法分辨。

紧接着,一个身影,穿透了狂暴的雨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辛夷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冰冷、带着幽冥特有的死亡气息的存在,突兀地降临。他很高,气息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压迫得她几乎无法喘息。是……是来带走她的鬼差吗?终于……来了?也好。这冰冷的黑暗,这无休止的痛楚,这空无一人的世界……奶奶,我来了……

她甚至无力去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麻木。

然后,她感觉到那个存在缓缓蹲了下来。冰冷的、非人的气息更近了。她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叹息。接着,一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手,极其轻柔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抚上了她沾满雨水和污泥的脸颊。

辛夷本能地想瑟缩,想躲开那刺骨的冰冷,但那只手异常稳定地固定住了她的下颌。她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

是要动手了吗?也好……

然而,预想中的终结并未到来。她只感觉到那只冰冷的手的指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感,轻轻地、点在了她紧闭的眼睑之上。

左眼,然后是右眼。

指尖落下的瞬间,两股无法形容的洪流,轰然冲入她空寂的眼眶!

那不是暖流,也不是剧痛,而是一种……回归!一种失落的星辰终于找到归途的磅礴悸动!仿佛沉寂万古的火山在灵魂深处猛烈爆发!浩瀚的记忆碎片,裹挟着湮灭的星光、天庭的钟鼓、瑶池的霞光、剜目时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滔天的怨愤……如同被炸碎的星河,狂暴地涌入她的脑海!

“啊——!”

辛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冰冷的泥水中剧烈地抽搐!她的双手死死抠进身下的泥泞,指甲崩裂。不再是凡尘孤女辛夷的痛楚,而是属于荧曜星君——被剥夺、被放逐、被遗忘万载的神魂,在记忆洪流冲击下的崩溃与咆哮!

无数画面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疯狂闪回:巍峨天宫,蟠桃宴上的觥筹交错与骤然爆发的神光乱流;瑶池金母那双冰冷无情的、蕴含着诸天法则的眼眸;寒玉匕首刺入眼眶时那无法形容的、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与黑暗;人间孤苦伶仃的蹒跚,奶奶粗糙却温暖的手,相依为命的最后一点微光……还有……还有……

是谁?那个站在黑暗尽头,一次次试图将她推入死亡深渊的身影?那个此刻,正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