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冰凉的触感从指腹一路蔓延到心底。出租屋里安静得可怕,窗外天色灰扑扑的,像一块用旧了的抹布,沉甸甸地压着这栋老楼。空气里浮动着灰尘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木头受潮后散发出的腐朽气息。我蜷在褪色的旧沙发里,听着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咚…咚…咚…每一次跳动都在空荡的四壁间撞出微弱的回响。又一个稿子被毙掉了,编辑那句“不够抓人,缺乏爆点”像根细针,扎在脑子里,嗡嗡地疼。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单曲循环键,重复着同样的苍白和无力。直到门铃声突兀地撕破了这片死寂。
叮咚——叮咚——
尖锐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炸响,刺得我头皮一麻,整个人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瞬间被攥紧,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挣脱束缚。谁?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我在这里几乎没有朋友,房东阿姨收房租也从不按门铃。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我几乎是挪到门边的,老旧的地板在我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透过猫眼望出去,楼道里光线昏暗,空无一人。只有门口的水泥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硬纸板箱。快递?我没买东西啊。疑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那箱子不大,约莫两个鞋盒拼起来的大小,普通的瓦楞纸材质,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捧在手里时,一种异样的沉重感却直直地坠向手心。不是物品本身的重量,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冰冷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里面。我用钥匙划开胶带,劣质塑料封条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纸箱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旧木头和…某种冰冷尘埃的味道猛地扑了出来,呛得我后退半步。
盒子里没有填充物。
它就那么突兀地、直挺挺地躺在箱底。深褐色的木质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在从窗外透进来的惨淡天光下,反射出一种油腻、冰冷的光泽。盒盖中央,一行凹刻的字迹清晰无比,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锋利的刻刀狠狠凿进去的。
音乐之盒。
我的名字。音乐。那个编辑说“太文艺,不够有记忆点”的名字,此刻被冰冷地刻在这个…这个骨灰盒上!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陷进掌心,才勉强压住那声几乎要冲出口的尖叫。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是谁?这是谁干的?!恶作剧?诅咒?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我几乎是扑过去,手指颤抖着在纸箱里疯狂地摸索。一定有寄件人信息!一定有的!
指尖在粗糙的纸板底部刮擦,除了木盒冰凉的棱角,空无一物。没有快递单,没有发货地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白色纸条,被压在骨灰盒的一个角下。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屏住呼吸,用抖得不像话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捻开了那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不是打印体,是手写的。字迹歪歪扭扭,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颜色是干涸血液般的暗红,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铁锈般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