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清明节回家祭祖,爸爸看到别人坟头上的贡品,起了贪念。
带回来一块肉,说是放着也是烂掉,还不如自己替他老祖宗吃。
我看到上面长了霉菌,吃了会死人的,于是悄悄把肉丢掉。
妈妈说我是糟践粮食的赔钱货,怂恿我爸将我吊在房梁上打了三天三夜。
奶奶心疼那点东西,气不过,将奄奄一息的我摁在油锅里,我被活活烫死。
一家人连夜将我尸体丢到山沟沟里,给野狗啃食。
还跟外人说我偷了家里的钱,跑到大城市过好日子去了,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再睁眼,我回到清明节这天,看到爸爸兴冲冲地展示他捡到的肉。
「爸,剩的肉包饺子吧,妈妈和奶奶爱吃。」
1
「孩他妈,今晚有肉吃咧。」
我妈不明所以,看着我爸跑向另一座坟头,在人家墓碑前到处翻。
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块肉,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我妈直夸我爸能干,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有损阴德的事。
忽然,我的身形猛地摇晃,栽倒到墓碑上,额头被磕破,鲜血顺着墓碑滑落。
仰头却看见墓碑上爷爷的黑白照片被鲜血染红,看上去十分骇人,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意。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不是死了吗?
「你这个晦气玩意,听到肉就走不动道的贱皮子,还不快点来帮你爸提这些肉,想累死你爸吗?」
我妈骂骂咧咧朝我走过来,重重拧上我的耳朵,眼底恨意滔天。
钻心的疼使我猛地回过神,我忙不迭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小心地接过我爸手里的肉。
那是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上辈子,我爸看到别人坟头上的贡品,起了贪念。
带回来一块肉,说是放着也是烂掉,还不如自己替他老祖宗吃了
我看到猪肉皮上有大大小小的青色霉菌,认出那是吃了会死人的。
于是,我跟我爸妈说这东西发霉了,吃不得,会死人的。
正值清明节,我妈跟我爸说,我是个白眼狼,大过节的咒家里。
我爸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把我关进了狗窝一天一夜。
为了不让他们吃发霉的食物,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将偷出来,丢到了河沟里。
没想到,这件事被我妈知道了,她怂恿我爸将我吊在房梁上打了三天三夜,鲜血染红了院子。
奶奶不解气,心疼粮食,将我摁进了滚烫的油锅里,说让我下地狱去赎罪。
我被活活烫死。
家里人见出了人命,连夜将我的尸体丢进山沟沟里,让野狗啃食。
对外就说我偷了家里的钱,跑到城里过好日子去了。
我就这样死在了阴森森的山沟里,成了家喻户晓的白眼狼,乡里人教育孩子的反面例子。
「姐姐,那边还有野菜,我们一起去摘了炖汤喝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妹妹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摇晃着我的手,俏皮地朝我眨眼睛。
我不明所以,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爸爸。
我爸抖了抖手里的烟灰,不耐烦地朝我们摆了摆手。
「去去去,别烦老子,想吃什么就去摘。」
我牵起妹妹的手就往坟头走,想到上辈子的遭遇,不管什么野菜还是野草我都往篮子里装。
正要转身离开时,妹妹抓住了我,兴奋地指着远处。
「姐姐你快看,有蘑菇,哥哥最喜欢蘑菇馅的饺子了。」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我看到一眼颜色各异的蘑菇。
都是毒蘑菇,吃了容易使人产生幻觉。
我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笑得一脸灿烂的妹妹,将脑子那个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
肯定是我想多了。
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会想到用毒蘑菇杀人的办法。
还记得我快死的时候,妹妹跪在妈妈脚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妈妈放了我。
她说她可以出去赚钱,以后给家里买好多好多肉。
我被奶奶摁进油锅时,听见她撕心裂肺地朝我奔来。
有妹妹真好。
宠溺地揉了一把妹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好,我们去摘一点蘑菇,妈妈和奶奶也爱吃。」
妹妹雀跃地欢呼起来。
等回到我爸妈面前时,我们已经装了满满的一篮子蘑菇。
2
回到家,我爸钻进了厨房,听到剁肉声响起,我垂头看着脚尖,努力不让人看见眼底的笑意。
突然,我妈推搡了我一下,我连人带凳子摔个底朝天。
尾椎骨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让我忍不住额头冒出冷汗。
我妈以为我在装,抬脚就给了我屁股一脚。
「装什么装,还不快去干活,做出这副狐媚子样,是想勾引谁?」
从我记事起,我妈对我和妹妹的态度就很差,她不准我们留长头发,不准我们穿裙子。
说只有城里的红灯区小姐才会这样搔首弄姿勾引男人。
而我家就我爸和弟弟,我妈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虽然我爸不是我亲爸。
我麻溜地站起来,跟着我妈进了厨房,她将摘的野菜丢在我脚边。
「仔细点洗,别让你爸和弟弟吃到脏东西,洗完了把水槽里的碗洗了。」
我看了一眼堆得跟山一样高的脏碗,点了点。
「好,我知道了。」
妹妹也跟着进来了,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哭着扑倒我的怀里。
「姐姐,哥哥坏,他欺负我。」
谁知她正哭着,就被我爸一脚踢得老远:「哭什么哭,不知道清明节不能哭吗?净给老子找晦气。」
这个家,所有人都讨厌我和妹妹。
妹妹害怕地躲在我身后,我朝我爸粲然一笑。
「爸,剩下的肉用来包饺子吧,妈妈和奶奶爱吃。」
「行,就听倩丫头的。」
我爸上下打量我的目光,让我恶心得想吐,但为了报仇,我不得不殷勤地讨好他。
很快,一顿丰盛的晚饭就做好了。
只是还没等我做样子夹起一块肉,就被我妈打掉了筷子。
「吃什么吃,我们家的第一口都是给你弟弟的,去把碗洗了再来吃。」
我伸头朝外面玩耍的妹妹叫了一声。
「年年,来帮姐姐一起洗碗。」
就这样,我和妹妹在厨房洗碗,他们在客厅里吃着饺子和肉。
吧唧吧唧嘴的声音源源不断地钻进厨房里。
「姐姐,你很开心吗?」
我警觉地收敛嘴角的笑意,防备似的看着她。
妹妹像是没有察觉出我的不对,笑盈盈地牵起我的手,小声呢喃道:「等他们吃完有毒的蘑菇,姐姐就不会被打了吧。」
说完,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先洗碗吧。」
看着妹妹稚嫩的小脸,我知道妹也重生了。
她好像变了,又没变。
不过我有些奇怪,心里产生一个可怕的推测。
也许,在我死后不久,我妹也被害死。
她才七岁,还那么小,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恨意,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肉里。
但我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一脸怜惜地摸着妹妹的头,向她保证。
「没事了,以后没人会再打姐姐了。」
等我们洗完碗出来的时候,桌上的肉已经被他们吃得只剩一点渣子。
妹妹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坐上桌,却被弟弟推一下。
「不给赔钱货吃肉,这些都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妈妈慈爱地捏了捏弟弟胖得下垂的脸。
「都是我的小远的,多吃一点长身体。」
妈妈在妹妹的胳膊上用力一拧,妹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骂骂咧咧地抓起墙角的扫帚就要往妹妹身上招呼,我赶紧将她护在身下。
「晦气玩意,还敢跟你哥哥抢吃的,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一扫帚一扫帚重重地落在我身上,我咬着牙,闷哼出声。
像是打累了,奶奶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指着我们的手直哆嗦。
「滚出去喂猪去。」
3
我拖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身子出了门,妹妹也跟着出来了。
但我们没有去喂猪,而是躲在了山坡上。
一股凉风吹来,又是清明,莫名地让人有些害怕。
两条腿直打颤。
「年年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我妹茫然地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纯洁,我拉着她正要下山去。
却听见她小声地问我:「姐姐,你说爸爸妈妈会死吗?」
我挑了挑眉,一步一步诱导她,「你希望他们死吗?」
妹妹先是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又重重点头。
「嗯,这样他们就不会把我嫁给隔壁王爷爷做老婆了,姐姐,王爷爷好恐怖,他每天都用棍子一样的东西打我。」
「年年好疼。」
「年年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净说胡话了。」
「没有,我真的感觉那些事发生过,姐姐,年年好害怕。」妹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看得人心疼。
闻言,我的脸色瞬间骤变,他们简直就是畜生。
妹妹才七岁,为了省给弟弟攒彩礼,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把妹妹嫁出去。
还嫁给了王爷爷?那人都能当我爸的爹了。
畜生,简直就是畜生。
我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没事了年年,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等我们走到家门口时,就听见家里传来尖叫声,是我妈妈。
「建国,你冷静一点,我是春花啊,你老婆……」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建国,你先把刀放下。」
「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你相信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