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记得，是傍晚时分。
爸爸气冲冲回到家，不由分说。
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部掀翻在地。
烛火倒下。
在风中摇曳了几秒，就倏忽熄灭了。
妈妈怔愣地望着他。
我知道妈妈很期待这天，她准备了很丰盛的饭菜，还点了红烛，买了蛋糕。
她笑嘻嘻的期待着爸爸回来。
她说：“芸芸宝贝，今天是我和你爸爸五周年纪念日呢。”
她还说：“等他回来我就放他自由，告诉他我……”
妈妈看了我一眼，又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可没想到，爸爸好久不回来。
回来便是这样的情况。
爸爸将妈妈推倒在地。
玻璃碎片扎进了妈妈的手里，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当初的婚姻是你算计我的。”
“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但爸爸的样子很凶，他不仅骂我妈妈不要脸，还骂我是贱人生的野种。
我吓得躲在窗帘下。
妈妈的声音，颤抖而破碎。
“江星野，你要离婚可以。”
“但芸芸不是野种，她是你的孩子。”
“你不能骂她，更不能不要她。”
爸爸冷冷看了妈妈一眼，露出讥讽的笑。
“别装出一副你很爱我又很爱她的模样，你不就是看准了江太太的位置吗？”
“虚伪又恶心。”
妈妈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她无力的辩解：“我没有，江星野，当初我也是受害者，不管你信不信。至于离婚我会答应你的，只是我希望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好好照顾芸芸。”
爸爸听到后，语气更冷。
“姜茹，你别拿死吓唬我，没用。”
随后，他扔下了一张纸。
随后摔门而去。
妈妈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爸爸离开的方向。
过了许久。
一动不动的。
我有些怕，走过去抱着妈妈。
她像是突然苏醒过来，空洞的眼睛里有了焦点。
她的手缓缓的抚摸过我的脸颊，再到我的胸脯。
最后，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往下。
“芸芸，对不起。”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几个字。
说完，她又看向了那张纸，漂亮纤细的手上下翻飞，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妈妈就起身走到了床边，翻开了床头柜，拿出了里面的小瓶子。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偶尔我生病了，妈妈也会喂我吃一样白色的小瓶子里的药片。
很苦。
我想，妈妈应该也是生病了。
所以她吃了很多很多。
然后，她就躺下睡觉了。
我跑过去，把之前妈妈给我买的糖果拿过去放在她手心里。
“妈妈，吃糖。”
就像从前我嫌苦的时候，她会喂我吃糖那样。
可她没理我，糖罐从妈妈的手心滑下去。
我捡起来。
目光被窗外无尽的黑暗捕捉，想起妈妈跟我说，那些躲在黑暗里的怪物最喜欢吃不乖的孩子。
我吓得急忙爬上床，缩在了妈妈的身边。
我拉着妈妈的衣角。
小声说：“妈妈，我怕，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可这一晚，妈妈没有给我讲睡前故事。
她睡得太沉了。
以前，只要我一说话，她就会用圆圆的温柔的眼睛望着我的。
